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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楼  发表于: 2023-01-22 17:01

[玄幻]契丹曲之枕上奴(全)-37-39

  

第195章 我与你一起为奴

荒山,僻野。

一处清静幽僻的院子内,梅花三三两两的在角落里自开自落。

耶律渲云和迟暮、奴桑儿神色忐忑的等候在院子里,等待著里面人的动静。

“妹妹,你请的那个神医真的管用麽?当真可信麽?” 迟暮见里面迟迟未有动静,有些沈不住气的说道。

奴桑儿咬了咬唇,朝著窗子内张望了一眼,低著头轻声道,:“应该是可信的……他应该不会……骗我……”

“要不,我还是进去看看……” 迟暮仍是有些不安,征询般的将目光落在耶律渲云身上。

耶律渲云微微蹙了下眉,还没开口,便听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蒙著黑色面纱的男人从屋内飘如鬼魅的走了出来,“怎麽样?你有没有办法将他救醒?” 一见他出来,奴桑儿急忙走过去,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你该叫我什麽?” 严穆砗扫了奴桑儿一眼,板著脸旁哑声道。

奴桑儿愣了一下,不安的朝著耶律渲云和迟暮瞥了一眼,微微红著脸道,:“……主人……你可以不可医治好他?”

“我说能救便是能救,跟我回去取药吧” 严穆砗说著便率先踏门而出,看也不堪耶律渲云和迟暮,就好像他们两个完全不存在一般。

“妹妹,你为何叫他主人?他到底是什麽来头?” 迟暮目光一寒,闪身挡到她欲追上去的步伐,紧盯著奴桑儿质问道。

奴桑儿咬了咬唇,她抬头看了一眼迟暮,又看了看耶律渲云忧郁皱起的眉心,不忍他们再为自己担心,见严穆砗已经走了出去,便擅作主张的偷偷编起谎来。

“他就是附近村民们这些日子都争相去求访的名医,我也去求他看了病,他答应我会给灼哥哥治病,可是要我做他的奴婢,伺候他一阵子,所以我……才会叫他主人”

“做他奴婢,伺候他一阵子?不行,我看那人脾气古怪,不像是正派之人,你不准和他去!”

迟暮闻言,心中一怒,想也不想的断然否决。

“哥哥……”奴桑儿见他态度坚决,知道他不同意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去做,可是眼下,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她并不想因此错过,只得目光哀求的看著他,柔声道,“哥哥求求你,就让我去吧……这是一小段日子,待他病好了,那人就会放我回来了!”

“不行,我说不行,我宁肯另寻他法,我和七皇子已经在找别的办法了,你再耐心等上几日!”

“我等不下去了……我等不下去了……” 奴桑儿摇著头,浑身像是失去所有力气一般软绵绵的坐倒在地上,眼泪顺著她的脸颊流淌下来,目光如春风中的落花,哀伤而又悲凉,她不停的摇著头,哭声破碎而仓惶,:,“就算我能等,灼哥哥也等不了了……你们都看到了,他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消瘦,我真的很怕……有一天他再也醒不过来,我不可以失去他……不可以……”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从竹椅上沈默的男子口中轻轻吐了出来,他清皎岑寂的眸子掠过丝丝幽冽波光,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忽而缓缓开口道,“你若执意要去便去吧,我们不会阻拦你”

“七皇子!” 闻言,迟暮更是一惊,不敢置信的看著日光中的清淡男子,像是不能相信这话是出自他口。

“……你……真的同意我去了?” 奴桑儿也愣住了,含泪的目光有欣喜,也有惊讶,她本以为耶律渲云也是要阻止他去的,却不想他竟开口准她去。

“同意了……“耶律渲云清雅的笑了笑,目色不忧不喜,不惊不怒,平静的如同一潭碧波粼粼的湖水,飘渺如云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慢慢弥散开来,“你我既已是夫妻,便当同甘共苦,患难与共,你要去与他为奴,我便与你同去,一同为奴”

“……这……这……” 奴桑儿一呆,随即睁大了眸子,连连摇著头道,:“不行,这……这……不可以……”

“为什麽不可以,同样的本金,却可以多一个奴隶,这般划算的生意,岂会有人不同意?”

耶律渲云风情云淡的笑著,目光则朝著屋外那随风飞扬的衣角瞥去。

“哈哈哈哈……”粗嘎磨糙的笑声在门外蓦然高声响起,随著那刺耳晦涩的笑声,只听严穆砗嘶哑著嗓子道,“说的不错,这麽划算的生意我岂会不做,你既甘愿为奴,我又岂会阻拦,既如此,你们两个便一同与我回去”

※※※

作家的话:其实,严穆砗不是丑八怪啦,人家其实是帅锅呀,虽然是曾经是,噗嗤……下章会解开他的各种身世遭遇啦,所以下一章的题目该叫,“‘丑八怪’是如何炼成的麽”。(*^__^*) 嘻嘻……



第196章 杀劫临身(郡主)

“叶浮歌,你站住,你给我说清楚,你不发一言是什麽意思!”

“你站住,你给我站住!叶!浮!歌!”

鸾萱一路小跑著跟在沈著脸一言不发,只低著头往山洞走回去的叶浮歌,心中又气又急,见他始终是不肯应自己,索性咬著唇,使力跑到他面前,手臂一伸挡住了他的去路,气喘吁吁的叫道,“叶浮歌,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听到?!”

叶浮歌眉头一皱,正欲发作,忽然面色一变,狐狸般警惕狡黠的眸光一寒,劈手将鸾萱拽到了自己身後,布上杀气的眸子眼神幽冷扫视著四周。

林内阴雨密布,一股更加浓郁的杀气充斥在密林子里,随著寒风呼啸不止的是浓烈的嗜血之气,鸾萱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有些畏惧的缩在叶浮歌身後,警戒的望著四周。静静坐在石洞外的泠春涧和姒乌袂亦感受到了这场马上要来的腥风血雨,脸色瞬间陡沈下来。

“一会儿一有机会,你便带著姒乌袂快逃,千万不要回头”

叶浮歌沈稳内敛的开口,朝著鸾萱低声道,双瞳褪去了往日的玩世不恭之意,变得格外寒凌,冷目扫视著四周,黑瞳闪过惊涛骇浪之色。

“那你呢……” 鸾萱不放心的摇著头,目光紧张的看著他,心中惴惴难安、鸾萱话音刚落,便见乌云蔽日, 光华一下子收敛起来,黑压压的天际,只听一身簌簌厉响,很快飘落了十几个黑衣人团团围住了她们,那些人一现身,便带来山雨飘摇的强烈震憾,嗜血的残杀之气笼罩著半边天际,“你们是什麽人??!”鸾萱看著他们一个个都是身穿黑衣,蒙著面,个个凶神恶煞,撞著胆子开口叫道。

“送你们去见阎王的人!”为首的人一挥手,冷硬无情的话露出来:“杀!”

那为首话声一落,那些黑衣人便个个手持寒剑,朝著叶浮歌他们刺了过来。

“谁送谁去见阎王还不一定!” 叶浮歌冷哼一声,声音浸过万年寒冰,清冷中透著杀意,手中的剑锋随声出鞘,雪光闪过,身影若疾风般迎向那些黑衣人。

刹那间,刀光剑影,一道道红色血珠便顺著雪光的方向从人的体内射出,随风飘落。

叶浮歌虽然平素吊儿郎当舞文弄墨,不喜习武,但是他的剑法却甚为高超,虽然被七八个人围困著,也丝毫不见慌张,翩然剑风扫然之下,不过片刻,便有三四个黑衣人死在了剑下。

“打得好,打的好!” 鸾萱从没见过如此绝妙的剑招,一时间竟看得痴了,也不分场合的一边拍著手,一边兴高采烈的叫著、与那些黑衣人缠斗的叶浮歌见状,险些鼻子都快气歪了,他狠狠瞪了一眼鸾萱和泠春涧,怒声叫道,“你们还不快带人走!”

鸾萱这才想起他刚才对自己低语之言,急忙跑到泠春涧身边,帮他扶起姒乌袂,朝著山林深处深一脚浅一脚的逃了去。

那些黑衣人见他们要逃,哪里肯罢休,其中几个黑衣人低喝一声,身形一转,朝著鸾萱他们逃走的方向追了去,叶浮歌目光一凉,看出他们的企图,身形一转,飞身上去,寒剑冰冷剑光一闪,拦住他们的去路,手腕又灵活一转,长剑狠狠一挥,一串血珠立时从那黑衣人的脖颈处喷溅出来。

但是,他毕竟只有一人之力,又身上有伤,而对手却都哥哥内力雄厚,不容小觑,他纵然身法轻盈如燕,能保住自己性命无虞,但是却无法堵住那些黑衣人追杀的步伐,在他正与一个黑衣人打的难解难分只刻,已经又有几个黑夜人沿著石洞後的小径追了去。

铺满落叶的小径。杂乱的脚步声不停响起。那是逃亡的脚步,亦是求生的脚步,但是任凭他们跑得多快,却总也逃不掉身後的阵阵寒意,杀机临身。

“春涧哥哥,这里有两条路,咱们该往哪边走啊!” 鸾萱看著面前分开的两条岔路,慌慌张张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後,看著繁密的枯枝间那几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咬著唇焦急叫道。声音像是快要哭出来。

泠春涧朝著两边小路看了一眼,略一沈吟,指著左边的一条道,低声道,“走这边!”

“嗯!” 鸾萱飞快点点头,扶著姒乌袂便匆匆的朝著左边的小路走去,她走了几步,却见泠春涧依然立在原地不动,急忙叫道,“春涧哥哥,快走啊,他们要追来了!”

泠春涧看了一眼那小路,轻声道, “我们一起走,一定会被抓住,我先留在这小路上引开他们,一会儿再来与你们会合”

“可是……” 鸾萱还想说什麽,却见泠春涧已经身形一闪,头也不回的朝著那条小路直行而去,顷刻间那身影便隐没在了荒草见。

鸾萱心中虽然不愿,但是知道此地也不能久留,只好一颗心悬吊到嗓子眼,扶著脸色苍白,浑身寒冷的姒乌袂走了去,她越走,便越觉的姒乌袂有些不对劲起来,他的身子越发冰冷,而且抖的分外厉害,她看著他渐渐灰白的脸色,还有那宛若结了一层寒霜一般的乌眸,神色大惊的叫道,“你……你不会是……不要啊……你的寒毒不能这个时候发作啊!!姒乌袂,你坚持一下,现在不可以啊!!”

“呃……”姒乌袂乌黑冰冷的眸子颤抖了几下,蓦然低吟一声,整个身子重重栽倒在枯草之上,双手抱著手臂,痛苦的呻吟扭动起来,整个身子都仿佛结上了一层寒霜,寒意袭人,“喂!!你怎麽了!!你振作一些啊!!”

鸾萱目光慌乱的朝著四周望了一眼,急得快要哭出来,她多希望叶浮歌和泠春涧会突然出现,可是四周回应她的却只有呼啸的寒风和越来越浓的杀气。

“你自己快走吧,不必管我!” 姒乌袂抱著双臂不停哆嗦著,口中有丝丝寒气如烟冒出来,一双眸子森凉如冰。傲然而又坚硬。

“你在说什麽傻话,这个时候我怎麽可能会丢下你不管呢!” 鸾萱摇著头叫道,“你留在这里,只会……只会死路一条,你走吧,我不会……怪你!” 姒乌袂身子抖的更加厉害,连头发也都开始结上淡淡的白霜。逼人的寒意从他身上不停的散发出啦。

“你在说什麽傻话!你是他们的好兄弟,好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鸾萱急中生智,一边说著,一边拔下发上的珠钗,学著之前叶浮歌他们的样子,握了握那尖锐的珠钗一头,闭著眼睛在手腕上一划,一股锥心的疼痛立时传了来,刹那间便有一殷红的血珠顺著她的手腕流淌下来她也顾不得呼痛,急忙扶起他的身子,将手腕上的血对著他的唇灌了下去,姒乌袂怔了一下,像是不信她竟会这般做,但是那一滴滴涌落在自己唇上的血的味道,还是引诱著他贪婪的吸允起来,渐渐的,身上的寒意不再那麽逼人,一点点的退散了下去,脸上也微微有了些许血色,“好了,你身上不那麽冷了,你感觉好点了没有!?” 鸾萱见他面色有了变化,欣喜的叫道,他看著她欣喜欢笑的小脸,目光涌动了一下,干咳了一声,有些别扭的扭过头去,沈声道,“回去之後,我自会犒赏你”

鸾萱见他脸颊不知何故红了起来,觉得分外有趣,‘噗嗤’一笑,故意打趣道,:“那要看我有没有命活著领取你的犒劳了!”

“我看你是没有了!” 随著一个高声怒喝,两个黑衣人飞身过来,朝他们冷笑了一声,剑光直冲著他们而来,“啊!” 鸾萱惊叫一声,心想这下死定了,却见姒乌袂乌眉一皱,按耐著肩上伤口的疼痛,霍然拔出剑,险险的挡住了直刺而来的锋利剑尖。

那黑衣人低喝一声,剑锋一转,又斜刺而来,与姒乌袂打斗起来,姒乌袂平时剑法并不弱,甚至是功力惊人,只可惜他身负重伤,而且寒毒刚刚发作过,无法使出内力,眼看著剑被被黑衣人打落,锋利寒刃就要刺入他的心脏,一个石头破空而来,打断了那只寒刃只听空中一阵衣袂飘动之声,叶浮歌已不知从何处跃到他们面前,手握染血寒锋,将他们两个护在身後,他的身上也受了伤,手臂和胸口上都是血红一片,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

三四个黑衣人已尾随他而来,那五人对视一眼排成一列,像是编制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网一样,将他们围堵的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叶浮歌看著那几人充满杀机而面露得意的笑容,握紧了手中的寒刃,目光含著鱼死网破的决绝,就算毫无生机,不到最後一刻,他也绝不会认输,纵使是输,他也不会摇尾乞怜“你们到底是什麽人??为什麽一定要杀我们!!?” 鸾萱不死心的尖叫著瞪著他们,就算是死,她也要做一个明白鬼。

黑衣人笑著不说话,只是不停逼近他们“是珍妃让你们来的是不是?”姒乌袂看著他们腰上挂著的那个特殊腰牌,目光一暗,冷声问道“死前做个明白鬼,也不枉你来人世走一遭!一切不甘都去跟阎王说吧!”

那黑衣人狞笑一声,不置可否,握著手中的寒剑,朝著他们一步步走过去,忽而,不远处传来一个亢奋马撕,一个简陋的马车从他们身後疾驰而来,马车上还坐著一个白衣男子,驾著马车疾驰而来,手中还拿著一个巨大的火把,正是泠春涧他驾著马车,冲入人群,将手中的火把四处挥舞,一时间火光大作,燃烧的甚为剧烈,那些黑衣人竟然没有一个敢接近的。

叶浮歌明白他的意图,立时带著鸾萱他们跃上那简陋的马车,泠春涧见他们安然上马,;立时一勒马缰,朝著前面的小路疾奔而去。

那些黑衣怎麽肯轻易放弃,自然也跟著穷追不舍,他们一个逃,一个追,一路狂奔著,不想,待那石路尽头,却是一处断壁,看著那深不见底的悬崖,泠春涧与叶浮歌、姒乌袂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了下头,既然生机已无,那麽只好赌上一把了,心机一定,只见泠春涧再次狠狠一甩马鞭,那骏马便悲鸣一声,朝著山崖下冲了去


第197章 严穆砗的过往

深夜,乌云密布,夜雪纷飞。

“哢……哢……”

夜深了,寂静的院子里,劈柴之声依然没有停歇。那院子是那样安静,安静到除了这一声声斧头撞击木头的声音以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堂屋内的奴桑儿站在窗边,目光不忍的朝窗户外看去,但见院里雪地中一个清瘦男子坐在轮椅上,半弓著腰不停劈柴,他的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是却是格外认真,目光也极为平静,可是奴桑儿看著看著,水盈盈的眸中便浮起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哢……哢……哢哢……”

那声音每一次传来,都像是在往她的心口上扎针,她纤细的手指紧扣著窗棂,目光闪动了片刻,蓦然转身,拉开门扉便要出去,不想,一个身影正一动不动的站在她的门前。

“你要去哪?我可没准你踏出这个房间一步” 严穆砗冷冷斜她一眼,抖了抖衣袖上的雪花,率先踏入暖阁之中,坐在青色绣花蒲团上,头也不回的道,“过来,给我梳头”

奴桑儿又朝著窗外瞥了一眼,双手交握著走到他面前,柔弱的声音近乎哀求,:“……主人,我求求你,天色已经这麽晚了,外面又下著大雪,你让他回去休息吧,七皇子的身体一向很弱,再这麽冻下去,我怕他又会冻出病来……”

“这里没有什麽七皇子,只有我的奴隶,我没有逼他来受苦,是他自己要自找苦吃,怨不得别人”

严穆砗看也不看窗外人一眼,只是幽冷的看著铜镜里的那张骇人面容,唇边的笑意极为渗人。

“主人……桑儿……求求你……求你让他回去吧……” 奴桑儿听著窗外不时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心中一痛,噙著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著哀求道,“或者,让桑儿去替他劈柴,桑儿身子很好,桑儿不怕冷,求求你……主人……求求你……”

“你为他哭了?” 严穆砗将视线从铜镜里挪开,落在她泪水涟涟的小脸上,阴晴不定的凝视了半响,手指在她脸蛋上刮了刮,蓦然一把狠狠掐住他的下巴,恶狠狠的瞪著她道,“为什麽你会为他哭?你喜欢他??你喜欢的是他那张脸麽?你觉得他那张脸很好看,是不是?”

“我……” 奴桑儿被他凶狠的眼神吓住了,一时呆愣著抽噎著说不出话来,“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脸很难看??你是不是觉得对著我这张脸很痛苦!很可怕,很想吐?!”

他用力的抓著她的下巴吼道,大半张被火烧的布满丑陋骇人伤痂的面容不停的逼近她,近的近乎就要贴到她的脸上去,那双黝黑狭长,充满了死亡气息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狠狠盯著她,像是下一刻,便要将她生吞活剥,吞入肚中。

“……不是……我……我……没有……” 奴桑儿惶惶的摇头,明明是飘雪的酷寒天气,但是她却已然被他惊的冷汗浸透衣衫。

“你撒谎!!!!” 严穆砗大怒著叫道,挥手将她狠狠甩在地上,又发疯般的将桌子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落在地上,最後又捧起那块古老铜镜用力摔在地上,看著那镜子被摔的七零八落,却又在不同的位置映射著他的伤毁面容。他的神色越加癫狂,他抬腿狠狠踢著那些残碎的镜面。一下下的,在地上发出刺耳难忍的声音。

直到每一个残碎的镜面都被他踢得无影无踪,隐蔽在他的视野之外,他的神色才略有好转,他一把又将吓的哭红眼睛的奴桑儿从地上抓了起来,抓著她的下巴,神态癫狂而又饱含著无法摆脱的苦痛,沙哑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听起来更加晦涩“我告诉你,我的脸没有被烧伤这前,比他还要好看上千倍万倍!!若不是那场火!!若不是那张火……”

他声音陡然低沈下来,乌黑深暗的眸子里目光有些呆滞,不停的低喃呢,越过漫漫飞雪,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十几年前,那场普天盖地的熊熊大火。来势汹汹,势要吞灭一切的大火。

“若不是那场大火……若不是那场火……”

奴桑儿看著他癫狂的面色,忽而流露出悲戚痛苦之意,一时间也是心绪万端,说不清是什麽滋味,其实她并不真的怕他,反而觉得此刻的他,甚至有些可怜,可悲。

犹豫了半响,她轻声问道,:“你的脸是被火烧伤的?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当年辽夏两国想要联合抗宋,但是又彼此之间极为不信任,故而辽国便提出了两国皇子作为质子互派到对方国家那里做人质,十年前,便是我作为西夏三殿下的侍读陪著他一起来到了辽国”

“你是西夏人?” 奴桑儿这一惊非同小可,不过她也隐约明白了,为何自己会在辽国宫中遇到他,忽而,她脑中灵光一闪,满面惊诧的脱开道,“那……百里大人……百里大人,难道他也是……”

严穆砗没有理会她的惊诧,只自顾自的道,目光悲愤而又昏暗,“本来我以为待战争一结束,我们都可以重回故土,可是没想到那场仗却是败了,扣留在我们西夏的辽国十三皇子也不知何故突然暴毙而亡,辽国皇帝自然大怒不已,虽然他没有杀我们,但是却以此做为刁难,不肯按承诺放我们回去,将放行之期一拖再拖,并且用尽一切手段折辱欺凌我们……”

奴桑儿静静的听著,听的出神,一时间也忘了去追问,只是轻蹙著眉头,等待著他将故事继续讲下去。

“三殿下素来锦衣玉食惯了,根本无法忍受这种煎熬,他不停的命人偷偷传信给大王诉说我们的困境,说他的处境堪虞,不停的请求大王救我们回去……” 严穆砗神色缓缓的坐在凳子了,目光幽幽的看著屋外的漫漫大雪,笑容也如大雪寒冷冰冷凉。

“你不会想象,那些日子对我们来说是怎麽样的难熬,当等待成为一种煎熬,你就会明白,人是可以多麽的憎恨等待这个词”

“那後来……你们没有等到是麽?”

“等,等是等到了……” 严穆砗唇边的笑容更冷,那张骇人的面容在烛火下闪动著阴冷到骨髓的光芒,“不过只是他等到了,……我记得那一天,也像现在一样,下著鹅毛大雪,我们如往常一般吃完那些狗都不吃的剩饭,抵不过冬日的严寒早早上床睡觉,直到半夜,屋里却突然著起火来,那熊熊的火势根本就无法逃脱……当时,我只觉得浑身似乎都要被烤的融化了,要被烤成了一滩烂泥……”

“……怎麽会这样,怎麽会好端端的著火?”

“不过是一个计,就如同你们用的是一样的,他们用大火伪造了三殿下被火烧死的假象,带他逃离了了这里,为了演的逼真,不给他们挑起战争的借口,他们把浑身烧伤的我留在了这里……继续过著之前的那种生活,” 他黑眸幽幽的,神情麻木淡漠,像是在诉说著别人的故事,到最後,唇角还依稀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不过,在那之後,这里每个人看到我的脸,都惊恐之际,对我避若瘟疫,就连之前常常欺辱我们的那些人,也不再来了,我倒是落了个清静,若不是百里宵池来到辽国,也许我现在还被困在那破屋中”

“……想不到,这当中竟会这般离奇曲折,你当时一个人被关在那里,一定很痛苦……他们就这麽把你丢在这里,实在是太过分了……”

奴桑儿感同身受的看著他布满伤痂的面容。不敢想象他一个人是怎样在火海中受尽折磨,苦苦等待,之後又是如何一个人在那辽国里苟延残喘的活到今天,她看著他的脸,也不知道为何,竟会突然想要伸手,去抚一抚他那狰狞骇人的面容,当她知道自己有这个想法,不由暗暗吓了一大跳,手指紧紧蜷缩在衣袖里,像是生怕自己的手会真的伸出去,覆在他的脸上。

严穆砗却仿佛没有留意到举动,只是拿起一只木梳,缓缓梳理著自己垂落在肩头上的如墨青丝,冷笑著道,“我曾问过自己是否恨他们,是否该恨三殿下就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连一句话都不留下,不过後来,我发现我连恨的资格都没有,我的这条命本就是他救的, 纵然他当时便坦白告诉我了他们的种种计划,难道我能说一个‘不’字麽? 所以,怎麽看结局也都是一样……”

奴桑儿看著他笑的似是无关痛痒,可是那双带著一道长长疤痕的眼睑处,还是无声无息的闪过一抹被挚友背叛,被抛弃的痛楚,只是那痛楚埋的太深太灰暗了,隐藏在那邪诡昏暗的眸子深处,不愿让人轻易发现,也许那人也包括他自己。

“也许……你们的三殿下虽然离开了,但是心里却还是牵挂你的,他心中一定也很内疚……” 奴桑儿斟酌著语言,小声安慰道。

“他当然内疚,否则又怎麽会让百里宵池来辽国想尽办法救我出来,不过我知道,他让百里宵池来辽国,不但是为了我,还有更深的企图,我也知道他救我出来,也不只是为了内疚,可惜……我不会再如他所愿”

他沙哑的声音顿了一下,抬手摩挲著手中的木梳,脸色冰郁疏离又分外决绝,:“西夏的那个严穆砗早已经死在大火里了,从我被他们放弃的那一刻,严穆砗就已与他们,与西夏国再无半点瓜葛!”

话落,只听哢嚓一响,他手中的梳子蓦然断裂成两半。

奴桑儿看著那断梳,心中一惊,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严穆砗一把搂在怀里,那双黑沈幽诡的眸子里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燃燃跳动,大掌不安分的在她胸口上滑动著,在那玫红色的蓓蕾上又掐又捏。

“以前我一直觉得活著不过是在等待另一场死亡,直到那次,你无意间被百里宵池带来讨好我,我也不知怎麽的,竟然就会被你迷住了,那之後的每一晚,我都渴望著你的味道,想念你那又紧又勾人的小穴”

奴桑儿被他那双如同鬼魅的销魂眸子看的甚为羞窘不安,心跳的越来越快,整个身子都随著他手指的撩拨不由自主的发烫,她羞红著脸轻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努力想要岔开话题,“那你……你是何时学会看病的?又怎麽会被这里的百姓奉为神医呢?”

“我们家本来便是世代行医,我在西夏也曾钻研过各种精妙医术,故而那些病症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严穆砗双眉一轩,语气含著说不出的傲然,他看了一眼奴桑儿,又胸有成竹的邪笑著道,手指沿著她的双腿之间缓缓探索而去,裹满了情欲的声音此刻格外沙哑低沈,“我知道你们偷梁换柱,救走耶律灼,一定会想尽办法求医问药,故而在这山上盖这宅子,又派人多加散播我医术了得之事,我知道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找上门来,对我投怀送抱”

“你……嗯……你不要……”奴桑儿被男人长指碰触到敏感的地方,立时双腿一夹,红著脸轻轻推拒著男人的胸膛,“怎麽可以不要,我现在什麽都可以不在乎,什麽都可以不要,但是我只要你一个人,所以你逃不掉的,我也永远都不会让你逃掉!”

严穆砗说罢,猛然一个翻身,将她死死的压在了身下。

屋外,雪落得更急了,而一场比这雪来的更急的欢爱,才刚要开始……



第198章 床上的毒誓 (限)

随著相处时日的增多,奴桑儿渐渐发现严穆砗的性子其实并不如他外表那般的骇人而不容亲近,事实上,他除了性子有时候有些古怪之外,还是一个比较好说话的人,比较温柔的人,虽然他有时候也喜欢故意折磨耶律渲云,让他去干粗重沈闷的活计,但是大都点到为止,并未曾真的苛刻什麽。

当然,只这所有所有的前提,一定是在他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发生的,而能让他的心情一直保持良好状态的,便只有奴桑儿了。

他对奴桑儿的态度,也可以说是温和的,偶尔兴起,他也会帮奴桑儿把脉,还会强迫她喝一些调理身子的草药。每次看到那又苦又黑漆漆的草药,她都很是头疼,可是看著他充满威胁的目光,却又不得不硬著头皮喝下去。

不过,好在严穆砗虽然脾气难以揣测,但却是信守承诺之人,他果然将毕生所学的医术都用在了耶律灼的身上,每日都去山上采摘一种浓黑色,样子奇怪的草药再配以其他药材用水煎服,日日喂给耶律灼喝,渐渐的,耶律灼的病有了起色,虽然没有立刻苏醒,但是脸色却是一日比一日好起来,呼吸也渐渐平缓而稳定。

这些变化,奴桑儿都看在了眼中,也更加相信了严穆砗的医术,一颗悬吊著的心也渐渐的放了下来。

青色的帷幔内,床底之间欢爱缠绵,伴著男女交合之声不停的漂浮出来。

“嗯嗯……啊……嗯……”

“唔啊……好紧……真是小淫妇,总是夹的我这麽紧!!”

“啊啊……好深……嗯……轻一点……主人……啊啊……嗯……”

“啊……嗯嗯……”

“……”

“唔啊……”

“嗯……啊……”

又将一股爱液尽数喷入她的花穴中後,严穆砗低吟一声,粗喘著气躺倒在床榻上,结实的手臂紧搂著怀中女人的腰肢,邪笑著道,“你今天伺候的我很舒服,主人要赏你,你想要什麽?”

“我……“奴桑儿眸子眨了一下,看著他饱尝情欲後,那餍足愉悦的神情,心中一个念头如闪电般闪过,她不自然的握了握身下的床单,撞著胆子小声问道,、“真的可以提请求麽?”

“自然,我何时骗过你” 严穆砗眉头一轩,搂紧她的腰肢,让她胸前的绵软贴近自己烫热坚硬的胸膛,乌眸饶有兴趣的看著她,“观你之神色,似是当真有事要求与我?”

“嗯……我的确是一个心事……” 奴桑儿点了点头,小声道“说来听听”

奴桑儿怯生生的抬头看了一眼他鬼魅般森然幽渺的眸子,咬著唇轻声道,:“你的医术这般高明精湛,可不可以将耶律渲云的双腿也治好,让他行走如常?”

“这有何难?”

严穆砗面无表情的哼笑一声,手指夹扯著她胸前的娇软不轻不重的扯了一下,立时惹得她身子一阵轻颤,看著她雪白的娇乳在自己的怀里不安的摇晃磨蹭著,他埋在她体内的硕大分身免不了的又硬了几分。

“真的?!!” 奴桑儿心中一震,目光难免激动的望著他,神色即是兴奋又是期待,她知道虽然耶律渲云表面上并在意自己的一双废腿,但是他内心却一直渴望著有朝一日,可以重新走路,不必再坐在那冰冷的轮椅上。此时,听闻他的双腿有望行走,奴桑儿自然是兴奋不已。

“自然是真的,只不过我为何要医他?” 似是不喜她脸上为其他男人露出的这种太过兴奋与喜悦的表情,他搂著她的腰肢,在她体内便是重重一顶。面无表情的冷冷说道。

“嗯……“ 奴桑儿娇吟一声,看著男人眼中闪动的不悦波光,脸上激动难安的神情微微收敛了起来,她轻轻咬了一下唇,红著脸颊哀楚楚可怜的道,“可是刚才明明是你问我,想要什麽的……我只想要你治好他的腿”

“你这麽说,便又是求了我一件事,那你便也该再答应我一件事” 男人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扬起下巴,直视著她的眸子里浮动起丝丝谲魅的涟漪。

“你……想要我做什麽?” 奴桑儿虽然明知道他的答案一定会让自己分外为难,可是却也不愿意放弃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胆怯望著他的一双水盈盈眸子,清澈的让人心醉。

“别这麽紧张,我想要你做的事很简单” 严穆砗将唇覆在她的粉唇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又缓缓松开,唇边的笑容如同绽放在黑夜中的罂粟花,“我只是要你发誓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永远都留在我的身边”

奴桑儿愣了愣,目光抖动了一下,垂首小声道,:“我……我之前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了麽,我会留下来的……”

“可是还不够,我要你发誓……” 严穆砗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眸子,目色森凉而犀利,一字一顿的沙哑著嗓音,鬼魅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最深处,“我要你发誓,永远都离不开我,否则耶律灼和耶律渲云全都会不得好死,死後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无法超生!!”

“……!” 奴桑儿被这般狠毒的誓言震慑住了,原本泛著红晕的小脸一阵煞白,她目色震惊的看著他,久久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摇著头。

“不行,你一定要起誓!” 看著奴桑儿这犹疑的态度,严穆砗的脸色陡然阴沈下来,一张骇人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中愈加阴森悚然,他狠狠抓住她的手腕,不容躲避的逼视著她,恶狠狠的道,“若是你不起誓,我现在就去给他们两个灌下九百九十种剧毒,让他们经受九百九十种痛苦之後,再七窍流血,肠穿肚烂而死!我说到做到!你若是不信,我不介意现在就做给你看!”

“不,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奴桑儿害怕惶恐的连连摇著头,眼泪不觉的从眼眶里连绵不断的滴落下来,她紧紧抓著他的胳膊,像是生怕他当真会立即便下床去给他们下毒,一张小脸惨白如纸。

“那你说还是不说?” 他冷冷看著她,哑声问道。

“我……我说……我说……” 奴桑儿知道依他喜怒不定的偏激性子,一定会说到做到,哪里还敢再多加辩驳,只好忍著心口刀割般的疼痛,咬著唇断断续续的哽咽道,“……奴桑儿在此……发誓……今生今世绝对不会离开严穆砗,若违……此誓……若违……”

她说到这里,便也哽咽的说不下去,到最後却是终究挨不过他那逼人锋利的目光,断断续续的抽噎著道,“若违……此誓……若违……不但自己会天诛地灭,耶律灼和耶律渲云……全都……全都……会不得好死,死後……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无法……超生……嘤……呜……”

闻言,严穆砗这才面色好转过来,眼中含著笑意在她泪水涟涟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满意点著头道,“乖,这才是我的乖奴儿”

说罢,又将她的双腿向上高举著摁在脸颊两侧,巨大的分身再次对著那红肿不堪的花穴激情而放纵的捣弄起来……



第199章 唯愿与君长相伴(郡主)

春寒料峭的幽静山谷,流水潺潺,鸟语花香,草长莺飞,温暖如春。

“醒了?” 鸾萱浑身酸痛的睁开眼睛,刚从床上坐起来,便看见一个妇人推门而入端了一碗米粥走进来,笑容和缓温柔的柔声道。

“嗯,鱼娘,我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自己去吃的,不劳烦你总是亲手端来给我吃” 鸾萱看著眼前衣著古朴,面容温和友善的中年妇人,甜甜一笑,接住了她手中端来的热粥。

美丽温顺的妇人展颜一笑,声音悦耳而温柔,:“没关系,我闲著也是闲著,你们从那麽高的山上摔下来,身子一定要慢慢调养才能好起来,过两日我再让阿发去打两只山鸡,给你们补补身子”

鸾萱感激的一笑,看著碗里的热粥,心口不由一热,水灵灵的眸子满是感激的看著她道,“鱼娘,你对我们真好,若不是你从山野中把我们救回来,我们恐怕早就没命了,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她环视了一圈这间简陋到有些贫寒的屋子,转了转眸子,笑道,:“只可惜我现在身上也没有什麽银子,等我出了这山谷,去宫……嗯……去家里多取些银子来给你们,这样你们很快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想他们当时从那麽高的悬崖峭壁之上跌落下来,鸾萱当场便吓的哇哇大叫,本以为会必死无疑,却没想到最终还是他们福大命大,逃过一劫,被山谷中的人救回了家, 虽然叶浮歌摔伤了胳膊,泠春涧摔伤了腿,不过好在他们最终还是捡回了一条命。

“离开这里?”鱼娘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道,:“恐怕很长一段日子,你们是无法离开这里的了”

“为什麽?” 鸾萱闻言一惊,追问道。

鱼娘接过鸾萱手中的空碗,目色清淡的微微笑道,:“这‘如春谷’是百年前我们的祖辈们为了躲避乱世纷争而迁徙进来的,他们见这里四季如春,风景如画,而且地势又极为偏僻,寻常人很难找到这里,便做出了在这里居住繁衍,永不出谷,远离战事纷争的决定”

“永不出谷?” 一个清郎悦耳的声音从木屋外传了进来,鸾萱抬头看去,便见叶浮歌胳膊上缠著厚厚的布带,晃晃悠悠的出现在了门口,扬著唇插口问道,“那这数百年来,便当真没有一人出谷麽?”

鱼娘脸上的笑容平静而动人,她低下臻首,清清淡淡的道,:“纵然想出也出不去,先祖们早在百年前,便将这山谷中唯一的出口用巨石堵死了,所以这百年来,都没有人进来,也未曾有人出去过,直到你们的出现……你们是第一个从外面进来的人”

“等一下,这麽说,如今我们也出不去了?” 鸾萱目光一闪,也不知是兴奋还是懊恼的叫道。

“没错,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鱼娘轻轻一笑,站起身来,看著他们惊愕的表情,又温柔笑道,:“其实这里也没什麽不好,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与世无争,心地纯澈,又远离纷争,不问世事,而且这里风景如画,四季如春,相信你们也会喜欢上这里的”

她说罢,便又朝著他们温和一笑,端著碗走了出去。只留下叶浮歌和鸾萱面面相觑的沈默著。

良久,鸾萱才轻咳了一声,朝著他受伤的胳膊努了努嘴,问道,:“喂,你的胳膊好点了没有,还痛不痛?”

叶浮歌哼了一声,斜挑著眉头道,:“要不我也用石头把你的胳膊砸断,你自己试试痛不痛?”

鸾萱柳眉一竖,本欲回嘴骂他,但是想到先前摔下山崖时,若不是他用胳膊紧搂著自己,把自己护在怀里,才害的胳膊摔断,心中的怒气又不免的被一抹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内疚的情绪压了下来,故而她只是咬著唇,轻哼了一声,面颊不自觉的泛起一片红晕,盯著门外道,:“我懒的理你,外面的花儿好漂亮,我要出去瞧瞧!”

说著,便瞥了一眼叶浮歌,径自朝外走了去,叶浮歌看著她微微窘红的小脸,暗笑一声,也跟著走了出去。

木屋之外,但见碧天如洗,草地青青,燕鸣莺啼,青山绿水,桃花满天,风景如画,宛似一副人间仙境。

开的繁茂的一簇花树下,穿著一身粗布青衣的泠春涧正与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说著什麽,时而侧耳倾听,时而有微微蹙眉,过了一会儿,又坡著脚一拐一拐的朝著他们走了过来,叶浮歌见他跛脚走路的样子,天性好捉弄人的性子让他目光不由的泛起打趣之色,朝著泠春涧远远的招手叫道,“喂,我看你这副样子倒是帮你想了个新名字,日後你就叫‘跛足先生’吧,如何啊,哈哈哈哈哈哈”

泠春涧也不恼,只是跛足走到他们面前,气定神闲的淡淡笑著瞥了一眼他被接起来的断手,目光也是揶揄嘲讽,“那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 ‘ 断手侯爷’?还是你这个名字气派,若是给江湖人听到了,一定会以为江湖上又出了一个怎样狠辣的角色,於是群雄开始猜测,这个断手侯爷到底是断的别人之人,还是自己之手?”

“噗嗤,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哈哈哈哈……断手侯爷……哈哈哈……” 鸾萱听的噗嗤一乐,越想越觉得有趣,忍不住捂著肚子也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直笑的前仰後合,不停的叫著,“哎呦……笑的……肚子都痛了……嘻嘻……哈哈……嘻嘻嘻……”

叶浮歌没好气的瞪了鸾萱一眼,朝著泠春涧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张三寸不烂之舌说出的话,恐怕也就她能听的如此兴高采烈,不亦乐乎!”

泠春涧见自己的无心之言被鸾萱笑成那般样子,也忍不住摇头有些好笑的笑了起来,面上却竭力做出一副正经的样子道,“看来我与郡主英雄所见略同,都觉得这个称谓极为适合侯爷你,不如等咱们回去,就让乌袂封你个的头衔 ‘断手侯爷’好了!”

“噗嗤,好啊,……嘻嘻……好……哈哈……”鸾萱连忙乐不可支的点著头,一边揉著肚子,一边又噗嗤噗嗤的笑个不停。

“你要是在这麽笑下去,我就点你的笑穴让你从早笑到晚,想停都停不下来” 叶浮歌故作厉害的瞪了鸾萱一眼,又斜挑著眉头叹气道,“只怕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鱼娘说这‘如春谷’唯一的出口已经在百年前用大石封死,再无出路”

闻言,泠春涧也正了脸色,眉头有些抑郁的皱了起来,眺望著头顶的陡峭山壁,缓缓道,:、“我刚才也问过一位老者,这个山谷被巨石封死,没有出路,我们若想离开这里,只要攀沿而出,可是这个山峰如此陡峭,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攀爬出去”

叶浮歌也皱了一下眉头,顺著泠春涧的目光望了上去,有些无奈的耸了下肩道,:“难道我们要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你们两个不必如此悲观,我们现在身上都有伤,难以自保,留在这绝壁山谷中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让我们性命无虞,安心养伤”

竹影微摇,姒乌袂从碧竹下朝著他们走过来,虽然身负重伤从山崖上摔下来,除了昏迷的时间比较长之外,他浑身上下却也没有受太大的伤,至少跟叶浮歌和泠春涧相比起来,他行动还算自如。

叶浮歌想了想,点头道,:““嗯,这麽说来也没错,我们虽然出不去,但是那些想要置我们於死地的人却也进不来,我们可以先在这里养好伤,再考虑如何出谷之事”

“嗯嗯……对对……咱们就听姒乌袂和……哈哈哈哈……断手……噗嗤……断手……啊哈哈……断手侯爷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咱们就留在这谷里一阵子!反正这麽美,就算是一辈子不出去,又有什麽关系嘛!”

鸾萱笑的近乎岔了气,一边连连点著头,一边断断续续的的笑说著,一张小脸憋得如同夕阳中的彩霞,分外豔丽而明豔。

“断手侯爷?” 姒乌袂疑惑的重复著,弥漫著风雪的眸子落在笑的近乎跌坐在地上的鸾萱身上,神色更是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惊诧,“她这是怎麽了,被点了笑穴?”

叶浮歌一副‘我根本就不认识她’的表情,勾住姒乌袂和泠春涧的肩膀,头也不回的带著他们朝前走去,“别离这个疯婆子,走走,咱们去找些好酒喝,听说这里的桃花酒入口香醇,花香扑面,好喝的紧啊……”

说来也奇怪,自从他们三个在悬崖上相视一笑,驾马跃下山崖之後,待他们一一苏醒,他们之间先前在坠崖上的种种猜疑和隔阂仿佛一瞬间消失不见了,仿佛之前的种种都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们之间又恢复了往日的默契与信任,肆无忌惮的开著彼此的玩笑,像是比自己家兄弟还亲。

‘如春谷’百年以来,虽然一直都是不分彼此,民风淳朴,和睦互助,但是这并不代表著他们一直可以在谷中白吃白住。

这里的人最重视自给自足,简而言之,就是房子要自己盖……吃的要自己种,衣服也更是要自己做,不可以拖累别人。

所以,没多久,鸾萱和叶浮歌他们便被从鱼娘家‘请‘了出来,自己动手盖房子,他们四个人都是锦衣玉食惯了的,哪里会动手去做这些粗活,一个个都是笨手笨脚的,即使在旁人的帮助下,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四间屋子歪歪扭扭的盖好。

他们四个审视著著虽然不够美观,但是分外结实的屋子,也都是甚为满意,尤其是叶浮歌更是颇为满意的点著头,按说他明明因为手有伤什麽都不能做,却偏偏不肯哪里凉快哪呆著,身子往树上一靠,便指手画脚的指挥著他们搬这个,弄那个,俨然像是一个骄傲的将军在指挥打仗,其中又以折腾鸾宣的次数居多,直惹的鸾萱一肚子火,却是发不出来。

好不容易搞定了房子问题,下一个便是解决吃的问题了,事实上,每一次到了吃饭的点,叶浮歌、泠春涧、姒乌袂都会感受到不同程度的头疼,因为,鸾萱做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了,就连一向不怎麽挑食的泠春涧看著那一盘盘黑乎乎的菜肴也是一副敬而远之的神情。

可是,鸾萱每次都像是盲目一样,完全看不出他们脸上的为难表情,每次都会炒出很多来,还一个劲的往他们碗里夹,每到此时,叶浮歌和乌袂便争先恐後的将自己碗里的菜夹到泠春涧的碗里,并且美其名曰的说他最受鸾萱的‘宠爱‘,理应多吃。

泠春涧到底比他们面薄一些,每次都硬著头皮吃下去,那隐隐泛著痛苦之意的表情,落在鸾萱眼中,却以为他是因为吃的太快而被呛住了,於是又跑到灶房里,欢欢喜喜的端上一碗她熬制的独家秘汤……

於是,我们的泠公子在看到这碗五颜六色,气味古怪的汤之後,彻底石化了……

有时候到了晚上,他们三个饿的受不住了,便偷偷摸摸的到山上去打野味,三个人就在山林里一边烤著火吃野味,一边天南海北的谈天说地。一会儿又想到毫不知情的鸾萱若是知道他们夜夜偷吃美味,会是怎样的暴跳如雷,彼此又都窃笑不已。

不过,走夜路多了,总是难免要碰见鬼的,这一晚,当他们正津津有味的吃著一只烤兔子,叶浮歌目光发光的看著手中的烤兔子腿,狠狠的咬了一口,一边咀嚼著,一边笑著赞叹道,“美味啊,美味!一天最幸福的时候也就是咱们三个在这烤东西的时候了!”

泠春涧也撕下一只兔子腿,吃相比叶浮歌稍微斯文一些,眸子亦是含著笑意,:“那丫头若是知道咱们现在在背著她吃兔子腿,一定会很火大的!”

姒乌袂哼笑了一声,唇边依稀牵起一个弧度,咬了一口手中的兔肉,:“下次不如咱们也给她带回去一些,以防她哪日发现了,当真是大骂咱们一顿,咱们带回去一些,也好有个交代”

叶浮歌津津有味的允了一下手指,摇晃著手中的兔子腿,想也不想的拒绝道,:“不必了,不必了,我看她吃自己做的饭吃的开心的不得了,她已经够胖的了,让她少吃一些,苗条一些吧,呵呵~?你看看,她平时都那麽能吃……她要是来了,咱们根本就不够分的啊……一定都被她抢走了……”

叶浮歌说著说著,忽然见泠春涧和姒乌袂面上忽而露出不自然之色,而且不停的朝他眨眼,心中正诧异间,便听耳边炸雷般的声音气急败坏的响了起来“啊啊!!好啊,你们三个太过分了!!竟然背著我来偷吃!!原来你们每天晚上都偷吃!!而且还不带著我吃!!我!!……我……我饶不了你们三个!!”

鸾萱叉著腰,气鼓鼓的怒叫起来。

“哎哎,这注意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他们是他们……”

“不是我们,是他”

“叶浮歌,你敢做怎麽不敢当?”

“你们这帮混小子,美味一起吃,罪名却不一起扛,真是不够义气,我今日就要清理门户!”

叶浮歌这般嚷嚷著,便拿起一根燃著火苗的木棍朝著他们玩耍般的挥动起来,“该清理门户的是我们才对!” 泠春涧应了一声,和姒乌袂也一人拿起一根火把,和他在树林间挥舞起来,一时间,火光四溅,星星点点的飘落在林木间,竟仿佛是月光下幽幽浮动的萤火虫。美的如同梦境。

鸾萱看著他们这般玩弄,哪里还气的起来,小嘴不甘心的撅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噗嗤一乐,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撕下来一只烤熟的兔腿津津有味的咀嚼著,甜笑著看著他们在林子间欢闹不休。

看著他们在山谷中又变得如往日般情深如手足,鸾萱心中也为他们高兴,她暗暗的想,。也许这山谷中真的有著能另人忘记烦忧的本事,在山谷的日子,不但泠春涧忧郁的眸子清朗了很多,也让他撕去一贯温和的表情,变得格外的真实,就连一向总是冷冰著脸的姒乌袂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柔和,有时候,甚至还会泛起笑意。

她看著他们三个欢笑打闹的画面,唇边也绽放起嫣然笑意,她偷偷的双手合十,仰头看著漫天璀璨的繁星,静静许起愿来。

但愿,他们一直如这般亲如手足,但愿我们可以永远这样开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种快乐永远都不会消失……
12-11
第200章 又有身孕了?

一根银针缓缓扎入他的腿内,耶律渲云眉头紧拧了一下,紧紧扣著竹床床边的手指微微颤抖著,像是在忍受著极致的痛楚,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的顺著脸颊流淌而下,将他额前的秀发浸的一片水湿,薄唇被他咬的快要出血。

严穆砗俯身坐在他身边,面色不动,只又从医盒里却出一根银针扎缓缓扎入他腿上的筋脉之中缓缓旋转,待到取出时,刺入的部分竟变成了诡异的紫红色,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还泛著隐隐的血光。

他瞄了一眼那染血的银针,自言自语的道,:“这筋脉闭塞的太久了,连血的颜色都这般淤塞不堪……”

他低叹了一声,又取出两根银针旋转著扎入他的膝盖两侧,这两根银针扎的比前几针更深更痛,耶律渲云纵然再如何忍耐,还是忍不住的咬著唇,苍白著脸低吟了一声,“七皇子……” 迟暮看著耶律渲云瞬间又惨白了几分的脸色,目光一阵心疼,忍不住开口冲严穆砗道,“你动作可不可以轻一点?七皇子他快受不住了”“想要重新行走,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些痛都受不得,又如何还敢妄想可以重新走路” 严穆砗头也不抬的冷冷说著,布满伤疤的脸上神色冷然而轻蔑,他虽这般说著,手下却是出手如电,手中银针不停在耶律渲云的双腿上来回落下。

捻转,提插,食指前推回拉、来回搓动,一根根银针快速而准确的没入他腿上的每一个要穴之处。精妙针法有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仿佛神来之针。

待几十根银针都没入他的双腿上时,耶律渲云的冷汗已经将身上的衣服都浸的湿透了,脸色苍白的比雪地中的白梅还要惨白上三分,忽而,他的身体突然一阵抽搐,双腿在木桌上颤抖不已。

‘呃……啊……”

“七皇子!” 迟暮失声叫了一声,正要凑前看看发生了什麽,却听严穆砗头神色凝重,下针更快了几分,头也不抬的冷冷喝道,:“别过来!”

“我凭什麽要……” 迟暮平时并不是鲁莽不讲道理之人,只是他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严穆砗实在是没有设麽好感,甚至很是厌恶,此刻怎麽会理会他的警告,冷著脸硬著要过去,“哥哥……” 奴桑儿急忙扯住迟暮的胳膊,看了一眼正全神贯注为耶律渲云施针的严穆砗,目光柔柔的道,“哥哥,我们就信他这次吧,主人……他医术真的很高明的,我想他这麽做有他的理由,也许只有这样,七皇子的双腿才能好起来……”

闻言,迟暮瞥了一眼严穆砗,冷哼了一声,虽然没有再走过去,但是面色却仍旧是有些不快,语气也充满生硬而冰冷之意,“若他当真医术如你说的这般高明,怎麽不先治好他那张能吓死人的脸呢!”

“……哥哥!” 奴桑儿听他这般直白而不加掩饰的刺向严穆砗最忌讳的地方,心中一紧,急忙苍白著脸摇摇头头,暗暗扯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这麽说。 转而又扭头朝著严穆砗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哥哥他是无心的……主人……主人……你……不要生气……”

“我这场脸跟更早之前比起来,已经好看了很多……你该庆幸你没有在更早之前见到我,否则你一定早已被我吓死了”严穆砗冷冷一笑,目光嘲讪而冷然,他将最後一根银针没入耶律渲云的腿内,缓缓站起身子,直视著他,阴森霜冷的眸子含著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其实,你更该庆幸的是你是她哥哥,否则估计你已经再没有命说话了”说罢,他便再也不看他们一眼,转身便朝著门外走去,待走到门口,与奴桑儿擦身而过之际,便听他粗哑的声音如风传来,唇边的笑容晦暗而朦胧,在屋内徘徊了一会儿,便又飘出屋外了,“我答应你的,已经做了,你答应我的,可千万别忘了”“桑儿,你又答应他什麽了?” 迟暮看著男人踏门而出的鬼魅身影,浓眉一蹙,不放心的追问道。

“我……没……没什麽……”奴桑儿低下头,呢喃著小声应道,她咬了咬唇,掠了一下耳边鬓发,小声道,“哥哥,你先帮我照顾七皇子,我出去一会儿,一会儿再来”迟暮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奴桑儿也一脚踏出了门外,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院子里,不见了身影。

腊梅飘香的庭院里,池水甚是清澈透明,,浅碧色的池水结著一层淡淡的薄冰,那薄冰也甚为晶莹剔透,在温淡的阳光下,晃晃悠悠的倒映出一张冷峻而狰狞的面容。

冰水中倒映的男人用手抚了下自己伤痕累累的脸,自嘲的笑了一笑,眼角的光芒却是仍是冰寒而高傲。

他眼角朝著某处动了一下,沙哑著声音冷冷开口道,“你不照顾他,跟出来做什麽?”

於是,很快,那层薄薄的冰面又倒映出一个如清水芙蓉般清丽可人的女子,她有些不安的望著身前的男人,目色不安而又有些内疚,“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我哥哥他平时不是那样的,他无意冒犯你……他只是关心七皇子……你不要介意……”

严穆砗又是一笑,笑容轻蔑而嘲讽,:“你无需安慰我,别人怎麽看我,我根本就不在乎,也不在意”他笑著回过身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看著她微红著脸避开自己的如炬视线,目光动了动,仿佛有一阵轻风荡过,他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唇边的笑意意味深长,“你是在关心我麽?还是你不敢面对他的质问?”

奴桑儿怔了怔,看著他那要夺人心魂的目光,心中一时间五味陈杂,心头莫名的慌乱起来,也分辨不出那到底是喜还是忧,她轻挣著想要推开他,胃里却一阵难受的抽搐,她面色猛然一变,一把推开他。一手扶著墙角一手掩著口干呕起来。

“你怎麽了?” 严穆砗见她脸色雪白的不停干呕,拧了下眉,急忙走到她的身边,轻扣住她的手腕,奴桑儿缓缓将玉手从粉唇边放下来,无措的摇著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一阵子总是这样,吃不了太多东西,总是想吐……我……我是不是得了什麽怪病?”

严穆砗放下她的手腕,也不说话,只是幽沈著双眸直视著她,直到她等的有些心急,方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唇边的笑容难得的扫去阴霾之色,流露出一丝温暖与晴朗“你的确是生了病,而且还是一个大病”“我……你说我生了重病?” 奴桑儿不由一惊,呆呆的看著他道,严穆砗脸上的笑容愈加晴朗,将她又在怀里楼的紧了些,弯唇笑道,“不重,不重,待你把我的胖儿子生出来,就不重了”奴桑儿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她圆睁著眼睛呆呆的看了他好久,方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是说……我怀里你的孩子??我……我有孕了??”

严穆砗笑著点了点头,垂首抚摸著她的小肚子,唇角的弧度弯的更高也愈加温柔,目中还隐隐有著得意之色,“不错,你有孕了,而且肚子里怀的还是我的孩子,你之前应该是流产过一次,留下了病根,不易怀有身孕,不过好在你遇到了我,我这些日子以来给你喝的那些祖传秘汤果然是管用的,你终於怀上了我的孩子……”

“孩子……我们……的孩子……”奴桑儿怔怔的垂眸看著自己的小腹,小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曲百转,迟迟无法定音,她在耶律灼昏迷的时候竟然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这……该如何是好?

可是,可是,当她垂首抚摸著肚子里那个小小的生命,又抬头看著严穆砗那难得晴朗起来的面色,她心中却又充盈著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柔情,自己也不能明白的感动和喜悦……

要与不要,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第201章 挽断罗衣留不住(大结局上)

二个月後,

幽香馥馥的花苑内,男女交合之声又如往常般的响了起来,“……嗯……轻一点……你”

“啊啊……太深了……啊啊……嗯……会……会……弄伤的……”

“怎麽可能,我有分寸,不会伤到我们的小心肝宝贝……”

他一边顶弄著她,一边抚摸著她的小腹,神态温和而含著与以往不同的宠爱,如同每一个要做爹的男人“嗯嗯……啊……嗯……轻一点……”

“主人……”忽而,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步伐匆匆的跑进来,看了他们一眼,像是对眼前的这一切早已经习以为常般的,径自走到严穆磲耳边说了什麽,便见严穆磲面色微微一变,将奴桑儿从身上抱了下来,又将地上散落的衣服披盖在她身上,勾了勾她的下巴,含笑著留下一句。‘在这等我’,便披上衣服,一边系著锦袍上的衣带,一边快步朝外走去。

奴桑儿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呆愣了一下,虽然院子内没人,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的有些羞涩,红著脸颊将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一件件的重新穿在身上,待她将最後一件衣服穿好,忽而见一双黑靴乍然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乌黑干净的靴面上还绣著一只银色长弓,上好的银色丝线在烂漫的春光中,闪烁著熠熠生辉的夺目光彩。

她又是一愣,视线不由自主的微微上移,待看清那人的面容时,整个身子都是一震,一股难以形容的惊疑是梦的惊喜之情充盈在她的小脸上,“灼……灼……哥哥……你……你醒了……?” 奴桑儿如梦方醒的看著他,目光迷蒙而又分外璀璨,她一眨不眨的定定看著他,温婉的声音在春风中微微颤抖著,像是难以分辨此刻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眼前的男人,穿著一身玄紫色衣袍,乌发有些散乱,那一双紧闭了数月的乌沈黑眸此刻大大睁开著,目光一如往昔般雪亮冰冷,含看看尽沧海桑田的风霜之色,他动也不动的盯著她,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愤怒、失望、沮丧,还是别的什麽,他就这麽定定看著她,不动也不说,仿佛要一直看到她的骨子里去。

大喜之下的奴桑儿却似没有留意到他脸上的神情,她只是一把紧紧抓住他温热的掌心,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泪水不知不觉的顺著她的脸颊流淌下来,她满是深情的凝望著他,目光难掩激动之色,:“灼哥哥……你……你真的醒了……我没有在做梦麽??我这次没有再做梦是不是??你真的醒过来来了!”

耶律灼凉凉一笑,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缓缓开口道,:“是,我是醒了……渲云告诉我,你应该会在院子里,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便没有让他跟著来,只是没想到……”

他声音顿了一下,语气中突然便夹著一股怒意,“只是没想到,有惊……有恨……却无喜”

奴桑儿愣了一下,看著他清寒的眸中妒意翻腾,浓暗如墨,方意识到先前自己与严穆砗的欢好一定被来找自己的他尽数看了个清楚,她心中一寒,极力想要解释著什麽,可是,她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无从解释,只能更加用力的握紧他的手不肯松开,眼泪急得不停往下掉,语无伦次的道,:“灼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子,你听我说……我……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我……不是……不是那样的……灼哥哥……你相信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不是那种女人……不是的……不是……”

耶律灼眸光闪了一下,缓缓覆住她紧握在自己手背上的玉指,直视著她沈声道,:“你是不是想说,你是为了救我,才会这麽做的?”

“……”奴桑儿流著泪,无声的点了点头,两行热泪又不知不觉的从眼眶里流淌出来,落在脸边,甚是滚烫。

耶律灼重重叹了口气,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拥在怀里,轻声道,:“真是难为你了……”

“只要你可以好起来……桑儿……不怕受委屈……” 奴桑儿含著泪花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近似贪婪的呼吸著他胸膛中那只属於他的味道,双手主动的紧紧缠住他的腰肢,目光温柔而眷恋。充满了浓的化不开的深情蜜意,再也不愿眼前之人分开一分一秒。

“既然我醒了,我们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现在?” 奴桑儿怔了下,目光不自然的朝四周瞥了一眼,轻声道,“ 可是……可是你的身子还没有恢复……你刚刚醒来,身子也很虚弱,不如我们再在这里休养几日,待你身子好些了……”

“我不想留在这里,我说了我已经没事了” 他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奴桑儿,蹙眉道,“我只问你跟不跟我走?”

“我……”

“你不想走?你还留恋这里?”

“……不……不是……我……” 奴桑儿低头看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愁肠百结,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先前发下那般毒誓,也答应了严穆砗不离他而去,可是,如今……耶律灼一醒来,便如此强硬而不留丝毫余地的要带她走,她到底该如何是好?更何况她的肚子里还怀了……那人的孩子……

就算不管那毒誓,若是自己就这麽跟耶律灼走了,那……这孩子……又该如何……她看的出来,严穆砗很重视很紧张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也知道他一直期待著这孩子出生,可以听这孩子亲口叫他一声爹。

耶律灼的目光也顺著她的目光朝著她隆起的小腹看了过去,他一步步走近她,手指也覆上了她的小腹,那一抹异样冰冷不适的感觉,让奴桑儿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的便往後退了去,紧张而惶然的望著耶律灼陡然沈冷下来的面色,“我方才听你们交谈,你是不是有了身孕?你肚子怀的是他的孽种??”

“……是……我……我怀了他的孩子……”

“打掉他” 耶律灼冷静而残忍的说著,那平淡的目光和语气,就好像只是要去摔碎一个无法洗干净的碗。

“打掉?” 奴桑儿愣住了。苍白著脸呆呆的看著他,像是不能明白他在说什麽,又像是不能相信他会如此冷淡而平静的说出这麽残酷的话来,“没错,若是你还想和我在一起,还想再看见我,就给我打掉这个孽种” 耶律灼面若寒霜的重复著自己的决定,他苏醒了,墨海眸子里那不容置疑的霸道与决绝也渐渐苏醒过来,他高傲冰冷的看著她,夹著喷薄欲发的妒怒之火,他怎麽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竟会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而且还是在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无论这其中有怎样曲折心酸的理由,就算是这理由是为了自己,他的骄傲,他的霸道,也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既然发生了,那他便只能以极端的方式解决掉。否则他心中的怒火便只会越烧越旺盛,永无熄灭之日。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我……我不能……打掉他……”奴桑儿苍白著脸,惶惶然的向後退著流著泪, 喃喃道,: “我不能……我不能打掉他……”

“若是我一定要你打掉他呢?”

耶律灼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语气森冷决绝,脸色阴云密布,他大病初醒,气色本来就不太好,此刻的脸色更是难看,但是身体的痛苦,怎麽比的上他心口的痛苦,奴桑儿的表情越是紧张,越是犹疑,越是徘徊,她越是在意这个孩子,便让他的心,更痛一分,因为这些落在他眼中,都像是一根根毒刺似的,一针针的扎在他的心口处,原来,没有自己,她也可以过的幸福安然,原来,就算没有自己,她也可以在别的男人怀里寻欢作乐,没有自己,她也有著无法割舍的牵挂,甚至为了那个牵挂,她也许甚至可以抛弃自己。

耶律灼的眸色越来越晦暗阴冷,先前见到她的那一份浓郁柔情,像是被一场突入其来的风雪埋葬,只余一片毫无生机的天寒地冻之色。

奴桑儿看著他眸中越来越寒冷的波光,手指颤抖的覆著自己的小腹,感受著里面那缓慢而无辜的悸动,只觉心痛如绞,如坐针毡,她痛苦的紧紧咬著唇,脸色苍白如雪,她不忍让他失望生气,可是却又无法狠下心来放弃这个孩子,她只觉的脑海中像是有两只无形的手,在左右拉扯著她,那两只手的力气都很大,一边一个用力狠狠抓著她身体的一半,拼力撕扯著,她只觉得浑身痛的要被那两只手撕碎成两半,腿下一软,跪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掩面摇头哭泣著叫喊道,““不要逼我……求求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逼我……”

耶律灼看著那跪在地上,掩面痛哭颤抖的那个娇小身躯,目光闪了一下,唇边缓缓泛起一丝自嘲,一丝痛心的冷笑,选择我,竟让你痛苦至此麽?呵,既然如此,相见却是不如不见……

他浓眉一敛,猛然抽出腰上的一把短刃,握住斜系在肩头上的乌发,刀锋一转,那一缕厚厚的青丝便如枯叶般,翩然而下。

耶律灼紧握著手中的断发,目光决绝而霜冷的看著她,不再留有一丝余地,一丝温情“既然你这麽痛苦,我便成全你,曾经我救过你一命,如今你也偿还了我一命,从今以後,你我再无瓜葛,无论生老病死,两不相欠,但愿今生今世,你我老死不相往来。永无相见之日”

“不……不要……” 奴桑儿看著从眼前飘飘坠落的三千青丝,看著男人冰冷决绝的目光,只觉五脏俱焚,脸色惨白若雪,她惶惶然的摇著头,浑身像是抽干了力气一般,跪伏在地上啼哭不止。

眼看著男人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院内,她使足了力气,扑过去抱住他的腰,手指紧紧拉扯著他的衣袖,泪水涟涟的哭著叫道,“不要走……灼哥哥……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桑儿……不要……”

耶律灼步伐顿了一下,他微微回过头,看著她哭的肝肠寸断的小脸,目光亦是一恸,他喉头动了动,盯著她一字一顿的问道,“我再问你最後一次,你是要我,还是要这孽种?”

“……我……我……”奴桑儿想说什麽,但是却又觉得有什麽硬生生的堵塞她的喉咙里,只能徒劳半张著朱唇落泪,却是发不出一个声音来,见状,耶律灼不再说什麽,那原本微微松动的坚如磐石的黑眸又覆上了一层严寒霜冰,手臂一扬,只听衣袖嘶啦一声,竟被奴桑儿拽的端裂成两半,他却是看也不看,再不回头的踏了出去。

奴桑儿伏在地上,双目涣散失神的望著手中的半截紫袖,泪水无声无息的流淌下里,再也难以停歇。

燕鸿过後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长於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

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t


第202章此情何苦枉断肠 (郡主大结局上)

“哎呀,我的鸡跑了,你们回来的正好!!快帮我抓鸡啊!!”

“哎呀啊!!你们三个还愣在那里做什麽啊!!还不快帮我抓住那些鸡!!哎呀……都要跑走了!!”

於是,日暮之中,三个扛著锄头,一身疲倦归来的男人,又开始了因为鸾宣不小心弄坏了鸡栅栏而使得鸡不停疯跑的抓鸡任务。

於是,泠春涧和叶浮歌、姒乌袂三人认命般的低叹一声,放下肩头上的锄头,挽起衣袖,一个个左扑右扑的抓起鸡来,由於泠春涧和叶浮歌的腿和手还不是太利索的,姒乌袂也没怎麽干过抓鸡的事儿……三个人都所以抓起鸡来便显得格外笨拙,而那些鸡却像是得了灵谷这灵气,机灵狡猾的很,跑的飞快。

眼看著三个人摆好包抄路线,马上要抓住了,那鸡却忽而一扑腾翅膀,飞到一个矮树杈上去了,直让叶浮歌他们三个捂著彼此被撞的痛痛的额头吸气不止。

鸾萱更是一边在那哈哈笑著他们,一边心不在焉的赶著小鸡,不想只顾著笑话他们,脚下一绊,整个人倒栽葱般的栽倒在了屋前的一个小池塘里。

待她挣扎著从乌黑的泥水中爬起来的时候,一张小脸都沾满了乌泥,俨然成了一个大花脸。

本正捂著额头倒抽气的三人看著鸾萱这般滑稽哀叫的样子,都愣了一下,随即同时躺倒在地上放声大笑起来,直笑的一个个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见状,鸾萱索性吐了吐舌,怪叫著便朝著他们扑了过来,那三人见状,哪里还敢躺著不动,急忙从地上跳起来,四处逃窜,鸾萱自然是对他们穷追不舍,一时间几日又在日暮之中疯闹嬉戏起来。

彼时,春风眷人,

待他们闹得累了,方停下来,换了身干净衣服,笑著一起坐在院子里一起吃起晚饭来,泠春涧正夸著鸾萱的厨艺有些进步了,便见篱笆外,月娘面带喜色的走了进来。

“月娘,你怎麽来了?还没吃过晚饭吧,来,快来尝尝我做的红烧鸡翅,他们都夸我做的好吃呢!”

鸾萱笑嘻嘻的摇晃著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来朝著月娘招呼道,“是好难吃吧,他随意骗你的你也信?我看你啊,还是快别丢人了!” 叶浮歌颇为嫌弃的夹起一根鸡翅放在嘴里,吧唧吧唧的嚼著,欠揍的笑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鸾萱顿时两眼一瞪,拿起筷子就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呵呵,晚饭我吃过了,下次再吃吧” 月娘笑著坐在他们身边,有些神秘的眨了眨眼睛,道,“我来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的”

“什麽好消息?” 泠春涧微笑著问道。

“你们昨晚可听见了雷声?”

“嗯嗯,听见了!!那雷声可真大,我从来没听见过那麽大的山雷之声。吓死人了!1”

鸾萱连忙点点头,大声应著,想起昨晚那震耳欲聋的雷声她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月娘娇笑一声,柔声道,:“呵……正是昨晚那阵山雷,将那埋在谷口的巨石打碎了一块,那缺口虽然不大,却也可以通人”

叶浮歌眉头一挑,正色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离开‘如春谷’了?”

“嗯,不错,如果你们要离开,现在可是大好的机会” 月娘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们若是定了主意,便要快些动身,因为再过两三日,寸长一定会再找人用石头补封住洞口的,到时候你们可真是再也出不去啦!”

“其实这里这麽美……风景如画,无忧无虑,我都呆在这里不想走了呢” 鸾萱面上却无太多喜色,她环顾著四周的青山绿山,有些舍不得道。

叶浮歌他们却是没有说话,三人皆是低头沈思著,像是都在各怀心事。

一时间,气氛有些沈闷起来,月娘看了他们一眼,又掩口笑了笑,柔声道,:“我只是先前见你们似乎一心想出去,特来知会你们一生的,走与不走是你们自己的决定,若是你们愿意一直留著这里,我们大家也都很高兴,若是你们想要离开,我们也不会强留,你们还是考虑考虑吧,我还有些事儿,先走了”

说著,便冲著他们盈盈一笑,提著手中的菜篮身姿婀娜的走了出去,只留下他们四人怔怔坐在桌前,对著菜沈默不言,二日後,

午夜,星光璀璨斑斓,一只乌篷船在江水中缓缓划行,桨声清晰而动人,一个中年的船夫立在船头,缓慢而寂静的拨动著船桨。

他的身影在乳色的月光下,显得平凡而又寂寞,他的目光望著黑漆漆的夜色中,不知在想著什麽,船舱的另一头,一个穿著五彩裙衣的少女抱著双膝,神色落寞的望著黑漆漆的夜色,小脸上怏怏不乐、“饿不饿,你这两天都吃的很少,吃个馒头吧” 白衣男子悄然坐到她身边,将手中的一个雪白的馒头递了过去,声音温润而柔和,让人没有拒绝的勇气。

鸾萱摇摇头,将小脸在臂弯中埋的更低,闷声闷气的道,:“我……我不饿……”

她嘴上虽然说著不饿,可是肚子却还是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她连忙用手捂了捂肚子,神情有些羞窘。

泠春涧轻笑了一声,低声道,:“还在生我们的气?”

鸾萱咬了咬唇,将脸从臂弯中抬了些起来,赌气的目光困惑不解的看著他们,:“为什麽‘如春谷’风景那麽好,人也那麽淳朴,你们却全都不喜欢留在那里,为什麽一定要回来呢?”

“是,那里的确民风淳朴,风景如画,可是我们都不属於那里……”泠春涧微微仰起头,看著满天的璀璨繁星,一向温润无争的眸子里隐隐浮动著气干云天的豪迈之气,“男儿志在四方,志在为国尽忠,为国效力,况且如今生逢乱世,还有很多事情等著我们去做,如今壮志未酬,怎麽能如此轻易的便隐居於那里蹉跎一生?”

鸾萱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儿,似是不能明白的摇头道,:“我不明白,活著不就是为了快乐麽?只要过的开心快乐,就算蹉跎一生又如何?“泠春涧沈吟了片刻,仰望著如画星空缓缓开口道,:“‘如春谷’中的人最初也不是为了快乐而去,他们只不过是为了躲避战乱而隐居在其中,他们虽然得以在那山谷中平安度日,可是在外面,还有很多人,有更多的人想要过上和他们一样安稳平静的日子,没有流血,没有杀戮,没有战争……所以,我们只好为此不停努力著……””

“那……没有杀戮,没有战争……我也希望啊……可是,觉得很难做到……”

鸾萱叹了口气,想起不久前辽国内的那一场腥风血雨,还是心有余悸,自己的族人都可以如此残忍,更何况是对外族,这般想著,她的目光不觉间惆怅起来,泠春涧微微一笑,目光悠远的的望著遥远对岸的星星灯火,春水般的眸中的光芒比午夜中的寒星还要晶莹明亮,“可以的,只要可以尽快决出胜负,便可以尽快的平息这场争斗,就可以阻止更多的流血,只要这个世上只有一个王者,便可以结束纷斗,这一场争斗俨然斗的太久了……”

他喃喃自语的说著,春水般的眸子忽而掠过一丝疲惫,但是却很快又隐没在了他的眸光深处,倒映出丝丝异样无奈的波光,:“那麽多人想要赢,可惜王者却只能有一个,你知道麽,有时候为了赢,明明知道那些手段卑鄙无耻,却也不得不用……这就是我的抱负……我想要结束战争……结束被欺凌……便只有成为这片大地上唯一的王者……”

“你说的好像很复杂,我有些听不懂“ 鸾萱终究是有些按捺不住饿了,接过泠春涧手中的馒头用力的咬了一大口,目光不解的嚼著口中的馒头道。

泠春涧看著她单纯无邪的可爱摸样,唇边的笑容恍然间晃动出一抹比月色还要皎洁清透的笑容,他伸手抚了抚她被江风吹起的发丝,笑道,“你最好不要懂,不管以後怎麽样,在‘如春谷’的日子,都是我最开心最快乐的日子,我想我会很怀念的”

那样比月色还皎洁清透的笑容,是鸾萱毕生见过的这世间最美丽,最清皎的笑容,可惜……那也是她生命中最後的一次。

“嗯!”鸾萱用力点了点头,她如痴如醉的看著月色之下,他迷人的俊美面容,还有那闪烁著月影星光的水润眸子,心中一动,轻咬了一下粉唇,脸颊微红的问道,“春涧哥哥,那一晚……就是营帐失火的那一晚,你……为什麽会……突然吻我?”

这个问题,是她憋了很久的问题,到现在,才有勇气问了出来。

泠春涧怔了一下,水光潋滟的眸子微微荡漾过一丝涟漪,他凑近她,薄唇在她耳畔边轻吐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

“那一晚,就当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只属於你和我的梦,好麽?”

鸾萱失神的看著他,目光懵懵懂懂,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欲言又止,唯有脸颊在月色下红的动人,“很晚了,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泠春涧轻轻一笑,再也不说什麽,转身回了船舱。

夜,更寂静了,唯有一轮圆月,升的更高,皎洁的月光将江水照的更加泛白,幽幽的倒映出一片痴情怨意。

翌日清晨,江中划动了一夜的小船,终於靠了岸,河岸边,白堤绿柳,一树半开半合的粉嫩桃花倾斜著身子,临在水面之上,在春风的柔柔吹拂下,偶尔飘下几片淡粉色花瓣。像是在欢迎著他们重回尘世。

“啊!这株桃花开的真美!!” 鸾萱率先从船上跃了下来,蹦蹦跳跳的跑到那一树桃花前,甜笑著折下一枝,插在自己的发髻上,回头笑看著他们道,“喂,你们看我戴著美不美??你……”

她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因为她发现有些不对劲,他们三人的脸色都很奇怪,空气中,又隐隐的浮动著什麽躁动的气息,那种气息让她的心头莫名的涌起不安。

她愣了一下,勉强一笑,又折下一枝桃花捏在手中朝著他们晃动著,“你们怎麽都像是木头一样戳在那里,快过来看啊她话音未落,便见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从河岸後传了来,不过片刻,便见数百手拿刀刃,手背弓箭的异族士兵一脸杀气的冲了过来,将他们几个团团围住。

“这,这是什麽回事?” 鸾萱目光惊诧的看著那些士兵的装扮和腰牌,惊讶的叫道,:“他们是西夏人,这里怎麽会有西夏的士兵?”

泠春涧微微一笑,缓缓朝著那些兵将走过去,温润的面色冷若冰霜,看著他们的目光渐渐变得冷酷而无情,温润的嗓音即使在此时,依旧是那麽的动人,“游戏结束了,你们还是投降吧,或许我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全尸”

“春涧哥哥……你在说什麽啊?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鸾萱看著眼前的变化,惊的瞪大了眼睛,尤其是看著那些兵将们都对泠春涧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整个小脸都有些发白。,“傻丫头,难道你现在还看不明白麽” 叶浮歌摇著扇子,冷笑著扫视了一眼那些士兵,冷冷道, “我们被人出卖了”

“泠春涧,你的戏演得可真好” 他啧啧赞叹了两声,玩世不恭的笑容中含著一抹冰冷的几分,“过奖,不这样,如何能骗的了比狐狸还狡猾的饮歌侯?” 泠春涧脸上的笑容仍然是温温淡淡的。他侧眸看了一眼面色飞霜的姒乌袂,凉凉道,:“我看你们还是不必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念在我们相交多年的情分上,若是你们愿意投诚,我可以保你们不死”

姒乌袂戴著乌金眼罩的面容本是冷峻如冰,闻言,脸色突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他深深看了一眼他,冷著声音开口道,“你真以为自己是赢的那个麽?”

“你这是什麽意思?” 泠春涧微微一皱眉,拧眉道,:“你这话是何意?” 他话声刚落,便听身後又是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响起,似乎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他们的军队便俨然被另一只更庞大的宋国军队包围了,为首的一个将领遥遥开口叫道,“未将护驾来迟,还望四皇子恕罪!”

大宋的其他兵将亦大吼一声,其声甚为洪亮高亢,将林间的树木都震得哗哗作响。

“怎麽会如此……”泠春涧失声低喃了一声,温润如春水的眸子如两股寒泉朝著叶浮歌射了过去,“你是何时知道的?何时设下的埋伏?”

叶浮歌轻笑一声,玩世不恭的眸子睿智而清冷,脸色却装模作样的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笑著道,:“就是离开‘如春谷’的那一晚,你暗暗传信给的那一晚,真不巧,‘恰恰’便被我看见了”

泠春涧朝著身後环视了一眼,知道敌众我寡,已无胜算,抵抗不过是无谓的挣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恨,但是面上却仍是温淡的近乎没有什麽表情,一双眸子清清淡淡的看著他们,似乎全然不将生死放在心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我们落在你们手上,要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姒乌袂与叶浮歌对视了一眼,淡色的唇微张,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分外意外,“这一次,就当做是我们双方各自打个平手,互相撤兵如何?”

泠春涧怔了下,好看的秀眉微微蹙了一下,:“你这是什麽意思?”

姒乌袂昂了一下头,眉宇间颇有王者之仪,:“这一次我们让你,不过是为了昔日的兄弟之情,下一次,战场相见,我绝不会再留情!”

说罢,便冷冷一扬手,示意那些兵将退兵,那些士兵虽然不愿意,却也不敢不从,泠春涧缓缓点了点头,目光昏暗的应声道, “好,说的不错,今日过後,战场之上,再无兄弟之谊,往日种种恩情,一笔购销“叶浮歌低低叹了口气,看著泠春涧的目光,亦含著一丝疼痛,一丝怅然,:“我们之间,一定要走上这一步麽?”

泠春涧深深看了他一眼,垂下羽睫,压抑著眸中闪烁著种种情愫,冷著脸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一别,你们好自为之”

春风从江面上掠起,吹散桃花点点,落在彼此纠缠的视线上,这样的场景,让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初遇那年,他们三个一起一起坐在桃花树下纵酒狂歌,好不悠闲恰意,可叹,当日是如何的风流惬意,今日便是如何的萧寒刺骨。,“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骗我!!你们一定在捉弄我,这不是真的!!”鸾萱不肯置信的叫著,声音里明显的拖著哭腔,她不管不顾的抓著泠春涧的衣襟,红著眼眶叫嚷道,“不是的,你不可以这样啊,你们是好兄弟,你们是好朋友啊,你们怎麽可以兵戎相向呢,你怎麽可以忍心背叛他们呢?、我认识的春涧哥哥不是这样的,不会这麽骗我的,不是的,不是的!!!你快回答我啊!!你不是这样子的,你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你不是宋人麽,为什麽你会变成西夏人??我们前几天不是还在山谷里,很开心麽??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子??你是不是有什麽委屈,你告诉我啊!!你一定是有什麽委屈,对不对??”

“够了!!”听著那一声声剐心般的质问,泠春涧只觉本就烦躁不堪的心更加的郁燥,他突然大吼一声打断她,赤红著眸子反手抓住鸾萱萱的手腕,逼视著她的眸子,温润的声音不知何故陡然变调,只紧紧抓著她的手腕嘶声叫吼著,“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我告诉你,我一直以来不过是在利用你,你别那麽天真了!!没有什麽特意为你而做的画像,我之所为你作画,不过是为了把你引出去,好让那些杀手将‘洞仙歌’里的人都杀的精光,尤其是那个小太监,我怕你会在那里碍手碍脚,才把你带出去的!你不是想知道那晚在营帐里我为何吻你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过是怕你提早发现那射过来的火箭,我怕你会坏了我的计划!!我带你去山上,也不是要看什麽美景,我不过是要阻止去救你的七皇兄!!所有的所有,我都不过在利用你,利用你打探消息,施行我的计划!!你懂了麽??懂了麽?懂了麽??”

鸾萱如傻了一般的听著他的嘶吼,连脸上的泪水哗啦啦的流湿了小脸都不知道,她听著他一句句无情的言语,一句句无情的真相,只觉得心,被他用什麽一块块的劈裂开来,碎的一滴糊涂,血流满地。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 鸾萱尖叫著用力挣脱他的手腕,哭著用双手捂住耳朵,不停尖叫著,放声痛哭著““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什麽都不痛!!我不要懂!!不要懂!!!!”



第204章 衣带渐宽终不悔(大结局中)

“桑儿,我看山坡上的桃花开的正是娇豔动人,不如我们去看看,可好?”

奴桑儿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院子外的一棵柳树上,空荡荡的仿佛什麽也装不进去。

耶律渲云看著呆坐在窗前,面色苍白神色憔悴的奴桑儿,无声的叹了口气,目光也是掠起一番难解的惆怅。

自从耶律灼那日决然离开,奴桑儿便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哭累了,便昏沈沈的睡去了,但带她一醒来,便又开始默然垂泪,仿佛那些眼泪怎麽流也流不完。

任谁也劝不好她,到最後虽然是好不容易止住了哭,神色却是越来越憔悴,吃的东西也来越来越少,萎靡不振,心如死灰。

严穆磲一方面担心她身子,一方面又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好话坏话都说尽了,却也不奏效,神情也是整日像是憋著一团大火,隐而待发。

他也曾派很人去找耶律灼的下落,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打探到他的行踪,耶律灼整个人自那日起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的,不留下一丝痕迹。

到最後,见她状态越来越差,他实在是没办法了,索性便用强的给她灌下去些滋补的汤药下去,可是没喝一会儿,便又被她干呕著吐了出来,身上一阵阵的虚汗湿透衣衫。

眼看著奴桑儿的精神越来越不好,脉象之中不但渐渐有了滑胎的情形,就连她的身子也有了油尽灯枯之态,严穆磲只急得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却毫无对策。

他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布满疤痕的脸深深埋在她的脖颈间,湿红的目光第一次浮现出内疚懊悔之色,沙哑的声音带著难以压抑的颤抖,“桑儿,是我不好,我不该……逼你发那毒誓,只要你好好吃东西,赶快好起来,到时候既然是你要离开我,再不见我,也没关系……我绝……绝不缠著你……只要你好起来,好起来……你想去哪都可以,你想要和他在一起,便和他在一起,我绝不阻拦……”

奴桑儿一直望著窗外那失神涣散的目光缓缓的收了回来,她看著他隐隐有些湿红的乌黑眸子,弯唇虚弱的笑了笑,却不说话,只抬手抚了抚他布满疮疤的脸,轻柔的目光变又如落花般朝著窗外飘了去。

她的目光甚为空洞而失神,仿佛如今在他怀中的不过是一个躯壳,而她的魂魄早已随著耶律灼的离开,而离开了。

心,痛到麻木,便只能燃烧成灰,唯余一片残冷的灰烬。

那一晚,这个即使在熊熊烈火中都没有痛叫哀嚎的男人,突然抱著她失声痛哭起来,哭声甚为凄厉哀恸,宛若狼啸。

耶律渲云对於奴桑儿虚弱不堪的身体,亦是焦灼不堪,可是却也是毫无办法可想,他记得,奴桑儿只在见到自己终於可以双腿走路的时候,目光亮了亮,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温柔喜悦的笑容,“太好了,你的腿终於可以重新走路了……”

“嗯,我可以走路了,以後可以换我来照顾你了” 耶律渲云静若山岳的站在她面前清柔一笑,笑容温柔而满是心疼,“……” 奴桑儿没说什麽,只是低下头去,安静的笑了笑。

看著她莲花瓣清美可人的笑容,他实在是想不出,到底为何五皇叔会可以如此狠心,如此决绝的便这样将她抛在身後,走的如此不留余地,他,怎麽忍心呢?

就在他们两个还有迟暮都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上天突然又给了他们一个小小的惊喜,耶律渲云记得,那一日,正是春雨如丝,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那场雨下的好几个时辰都还没有停,院子里落了满地的娇红浅粉,零零乱乱的飘落在石阶上,满洒一地。

他们两个,默然陪著奴桑儿坐在窗边,不声不响,花独灼便是在那时,领著一个小小男童打著伞走进了院子里,大声说著要求医看病。奴桑儿那本黯淡无光的眸子在落在那男童身上时,蓦然划过一道璀璨刺目的光彩,“泽枝!”

那男童也愣了一声,甩开花独酌的手,便从雨中跑了过去,大声叫道,:“姐姐!!姐姐!!”

花独酌在看到屋内那面容憔悴的女子时,手中的伞蓦然而落,水光潋滟的眸子望著她,一时间竟是呆掉了,说来也真是巧的很,话说花独酌当日狠下心放他们走之後,却仍是无法释怀,整日借酒消愁,也再无心管楼里的生意,整日只是抱著酒坛,四处游荡闲逛。

恰好,一次路见不平,让他与费劲千辛万苦偷逃出来的泽枝相遇,他见泽枝当时虽然浑身肮兮兮,但是生的却甚是俊俏,性情也是有趣,便索性将他留在身边,做个无聊时解闷的伴。

不过,泽枝自从与奴桑儿失散後,便遭受了各种苦难,身上也留下了不少顽疾病根,许多病根很多大夫也是束手无策,花独酌也偶然听说这半山峰上住著一个神医,便带著他来寻医看病,不想却正碰上了奴桑儿。故而,便出现在了他们在雨中相见的那一幕,……她似乎瘦了,也憔悴了不少,是何缘故? ’

花独酌看著轻搂著自己弟弟浅浅笑著,目光却望著自己的奴桑儿,心头又涌起那一种莫名的心动感觉,看著她憔悴的面色,和楚楚动人的目光,心中一时间五味陈杂,也说不出到底是什麽感觉,可是有一点,他是在那时就肯定了的,……这是天意吧,这一定就是天意,既然……上天让他们再次相遇,他这一次,便再不会放手了……

花独酌毕竟是从小跟随著蔓青藤和花苒蝶他们一起长大,所以也学了不少像蔓青藤那般死皮赖蓝,胡搅蛮缠的本事,故而,他便以著泽枝已经视他为亲生哥哥,无法让自己离开,而自己也他如弟弟般爱护,所以更无法离开为借口,死皮赖脸的硬是要陪著泽枝一起住在这里,严穆砗虽然心中有些不愿,但是看著奴桑儿见到泽枝後,果然神情微微振作了起来,也不敢与花独酌多加阻拦多加争辩,以免惹的奴桑儿又心生郁结,只得硬著头皮,默许了花独酌的蹭吃蹭住……

人来人往的酒坊内,酒香醉人,却是斩不断买醉人的愁伤。

耶律灼拿著酒杯,仰头又闷喝了一杯,却觉得满嘴苦涩,怎麽喝也喝不出这‘千金红’的香甜甘冽,这几个月来,他独自一人去过很多地方,却觉得越走,心中便越是空虚,每到晚上,他都回想起奴桑儿泪眼模糊的小脸,想著她紧拽著自己衣袖求著自己别走的悲伤神情,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她的一瞥一笑,像是日光般无处不在的照耀在他心中,无法挥散亦不能失去,这些日子,他总是会做一个梦,梦里又回到儿时,自己为逃避野狼在雪地里疾行,却偏偏遇到一个小女娃,眼泪汪汪的朝著他伸著手,含著‘大哥哥救我,救我!“他突然有些懊悔,懊悔自己就这麽轻易的说走就走,当时是头脑一热,心中一气,便二话不说的走了,可是冷静下来,他心中却又是万分不舍,只是已经没有颜面回去了,割发断情的是自己,如何再能回去找她? 更何况,她现在早已经不再是依附於自己那一颗小草了,她身边已然有了更多的人,也许,她此刻正生活的开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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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此情何苦枉断肠(郡主大结局中)

但是,为何心中又是如此不甘,如此怨愤,他仰头又将一杯酒倒入口水,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劫数,劫数,难道这一次,我真的是在劫难逃麽?”

他正这般喃然自语,忽听酒馆里的一人道,“你们听说了麽?那半峰山上的神医要大婚了!1听说新娘子漂亮的很啊,那神医可真是阔绰,这请帖放了几千份,这附近的人挨家挨户的都收到了请帖!” 那人说著,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请柬,在半空中挥舞著道。

“呵呵,放几千份请柬又算的了什麽!” 其中另一个人揉著醉眼,呵呵笑著接口道,:要我说最惊人的是就是他们竟是一女嫁三夫啊!啧啧,这样的非常之举也只有他们那种非常之人能做出来了!”

那人说著说著,又不怀好意的坏笑起来,目光充满了淫邪的味道,:“想来这一女三夫的洞房花烛夜一定有趣的很啊,到时候咱们也去偷看几眼……”

他话声未落,便听热闹酒馆中突然发出‘砰砰’两声巨响,众人随声看去,便将刚才那个独自买醉的高大男子脸色铁青的站了起来,身前的酒桌已经被拍得彻底散了架,哗啦哗啦的散落在地上,他抽出腰上的一块碎银冷冷的丢给那吓白了脸的小二,转身大步蹬蹬蹬蹬的便走出去,脸上的神情仿佛是要去与人拼命一般。

众人面面相觑了半响,猜测定又是从哪里开的怪人,也懒的多加揣测,那小酒馆内只寂静了半响,便又重新吵吵嚷嚷起来。

三日後,半山峰上,

“桑儿,你看我这身衣服合不合适?好不好看?”

奴桑儿站在一棵桃树下,看著这满院子的红灯笼和大红喜字,又看著花独酌在那里一脸愉悦的穿著大红色的新郎官的衣服左右晃荡,目光踟蹰的轻声道,“……你们这样弄,他真的会回来找我麽?”

“当然会,男人总是最了解男人的” 花独酌一摇三晃的走到她面前,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尤其是像我这种饱经风月的男人,就会更了解那种男人在想什麽”

一声冷笑声从树下响了起来,严穆磲穿著一身暗红色的新郎袍目色讥诮的走了过来,插口道,:“你这话的意思却是有趣,莫非你连男人也伺候过?”

花独酌瞪了他一眼,扬声道,:“这怎麽可能,我喜欢的可是女人,只不过我在这风月场上数十年所见到人,可远远比你见的多了,见识自然比你丰厚”

耶律渲云也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他身上也传了一身深红色的新郎服,他伸手整了整衣襟,清俊的面容上微微泛起些许微红,冲著他们道,“你们二个不要斗嘴了,五皇叔他可有了动静?是否已经知道了我们要和……桑儿成亲之事?”

他生的本来就温柔俊美,如今穿上这一身深红色的新郎袍便显得越加风神俊秀,贵气逼人。

就连严穆磲也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两眼,才微微笑道,:“我已收到消息,他已经朝著山上来了,相信日落之前,一定可以赶到这里”

他们三个各穿著刚做好送来的新郎喜袍,大红、深红、暗红,穿在他们身上,竟是妥贴的没有一丝的不合适,一个清娆,一个清然,一个鬼魅,竟都是与那颜色相应成趣,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就是那麽合适的刚刚好,奴桑儿看著夕阳下,他们三个风情迥异,却全都是让人一看都再难移目的英俊夺目,脸上不由一红,神情不由有些羞涩,她不觉间又想起了耶律灼,小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

严穆磲微微顿了一下,看著奴桑儿有些紧张,有些激动的目光,附在她耳边沙哑著嗓音沈声道,“记住我们教你的那些!他肯定不会再走了”

“是了,是了,一定要欲迎还拒,你越是装作不在意,他便一定越是离不开你,还有……”

花独酌也忍不住的将自己这些年来的猎豔心得,又反复在她耳边提点起来,奴桑儿也听得认真,小手在掌心里攒成汗珠,苍白已久的小脸也因这马上就要重逢的喜悦和忐忑而渐渐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那红晕灿若朝霞,美的动人而又妩媚。

待日落之时,耶律灼果然出现在了山峰之上,他们却全都仿佛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一般,照样带著奴桑儿去游船,去采花,举止动作甚为亲昵,奴桑儿也按著他们目光的暗示,全然都理会那从树荫中某一处射过来的充满妒意的目光,和他们尽情玩弄著,虽然她心中有些不安他会再次被气跑,却也不敢擅作主张改变原有的计划,事实上,纵然没有他们的暗示,她也已经不敢再去做什麽,因为,只要一感受到,他身上的那一种独特的气息,她的心就会又涩又痛,然後,便又是一片空荡荡的冰冷和自嘲,她突然又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分外的好笑,难道,留住一个人,竟要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麽,竟要如此这般设下一个又一个的局,竟要用这般让人身心俱疲的心计麽?

可是,一个人的心,若是要这样才能留的住,那麽不要也罢……她这般想著,好不容易热起来的心,又渐渐的冷了下去。

弦月东升,四周一片沈黑寂静,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在树杈上发出几声怪叫,之後又沈默下去。

小院里的朱阁内,星火点点,烛光晃动。

奴桑儿呆呆的躺在床上,垂眸想著心事,忽而听见窗外一个响动,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窗口窜入了屋内,二话不说的便压在了奴桑儿的身上。

奴桑儿虽然有些准备,但是还是被吓的一惊,她怔怔的看著眼前朝思暮想的俊容,目光空空幽幽的,过了片刻,又突然将头扭到一边,面色平静的闭上了眼睛。不声不响。

“你这是什麽意思,看到我不高兴麽?” 没有见到意料中的表情,耶律灼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不悦的响了起来,“是王爷不想看到我才对吧” 奴桑儿睁开眸子,却仍是将脸扭到一边,低声道,“你不是说我们之间已经恩断情绝了麽,那你有回来做什麽?”

“你当真要嫁个他们三个?” 耶律灼不答,只是强制般的扭过她的小脸,逼她看著自己,怒气冲冲的问道。

“这与你无关”

“什麽叫与我无关??!” 耶律灼当真是被她这冷淡的态度激怒了,再加上自己日暮时分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手下的力道愈加发狠,力度越来越大,直让她痛的觉得下巴都要捏碎了。

奴桑儿忍著眼泪,在他手掌间挣扎著道, :“是又如何,反正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干涉你,你也不该再干涉我,我喜欢嫁给谁就嫁给谁”

她起初,本是按著花独酌他们教的那种欲迎还拒的冷淡方式来面对他,可是随著他气息的逼近,他炙热的气息不停的喷涂在她的脸色,她只觉得心跳的就要失去节奏,就要失去理智,她多想就这样扑入他的怀里,寻求他的慰藉与安慰,可是……除了那令人心慌意乱的心跳,她的心,却又是出奇的痛,痛的让她浑身冰凉,一阵阵的委屈和悲伤让她心乱如麻,到最後,便真的变成了冷冷的敌对与发泄,她突然之间,觉得也许,他们之间还是不要再有任何纠葛为好,这样至少,她的心不会再那麽痛。

“凭什麽我不能干涉你!!你的命是我救的!!若是没有我,你早就死了!!““可是,我……我也救过你,你也说了,我们两不相欠……”

“我何时说过这种话,就算说了现在也统统不算数!!” 耶律灼被噎了一下,索性瞪著眸子耍起赖来。

“你……你明明说过……”奴桑儿嗫喏著应道,她只觉眼泪又要从眼眶里流出来,急忙又将脸朝著一边转过去。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他又霸道的将她的小脸转过来,并且更近的贴著他的小脸,苍远辽阔的乌黑眸子如两道利箭不容她躲避的注视著她,“再说,若不是我先救了你的命,你之後又哪里还有命来救我,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他的目光渐渐游动到她挺翘的雪峰上,唇边忽而掠起一抹邪淫的似笑非笑的神情,:“不但你的命是我救的,就连你的身子也是被我开苞的,你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属於我的,你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我喜欢怎麽样就怎麽样”

“不……我……我不是……”看著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邪气起来,眼睛一直别有深意的盯著她的娇乳,她的目光有些不安起来,她伸手推拒著他惹得发烫的胸膛,一张小脸染成异样的红晕。

“怎麽,是不是想要了?” 耶律灼看著她冷淡的小脸上突然流露出的一丝忐忑不安,一丝羞怯畏惧,阴郁的脸色突然微微放晴,他强硬的用一直大掌便将她的手两个手腕摁著固定在头顶,另一只则不由分说的便用力扯开她身上的衣服,露出那一对娇嫩雪白的绵乳,“你知道我在酒馆里听到什麽麽?他们说你要一女嫁三夫?还说那洞房花烛夜一定有趣的紧……”他粗糙烫热的手指在她嫩红色的蓓蕾上不停的打著转,颇具羞辱的揪扯捻弄,时而还伸出舌头在上面轻轻舔弄,裹著情欲的眸色邪气而又昏暗,“其实我也很好奇,你一个人伺候他们三个,真的伺候的过来麽?不过兴许也可以,毕竟你的小穴那麽淫荡,总是怎麽喂也喂不饱,或许加上我一个,也不算多呢?你说要不然我们把他们也叫进来,来个四夫一夜??或者,五夫,六夫……还是十夫??”

“嗯嗯……啊……不要……” 奴桑儿被他挑逗的羞辱不堪,眼泪不争气的开始涌上眼眶,雪白的娇乳在男人烫热的手指下高高翘立著。

“你看,你的身子都开始同意了呢,小乳头敲的这麽高,是不是都迫不及待了” 耶律灼哼笑著在那玫红色的蓓蕾上弹了一下,又褪下她身下的裙子,长指不顾她的抵抗直朝著她幽深的峡谷抽刺进去,深深浅浅的缓缓律动著,“啧,又湿透了麽?真是个小淫娃,你不是说我们毫无瓜葛,你不想再与我纠缠麽,那怎麽你这麽快就对我的逗弄起了反应?” 他深沈著眸子邪笑著看著她,因为夜色太暗,那俊挺成熟的面容上也看出究竟是什麽表情。

“还是,随便一个男人玩你,你都能有这麽大的反应,你就这麽饥渴麽?这麽想要男人麽??还是即便是他们三个都喂不饱你一个人,那用不用我为你效力,嗯?”

“……嘤……放开我……放开我……” 奴桑儿听著男人的污言秽语,下流不堪的侮辱,只觉的心痛欲裂,那种五脏俱焚的痛楚和羞辱让她彻底崩溃了,她绝望而悲伤的看著他,小脸苍白若雪。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顺著她的脸颊流淌不休,哭叫著道,“为什麽你一定要这麽折磨我……到底为什麽……为什麽……我到底做错了什麽……为什麽你不爱我,却一定要折磨我??如果你真的恨我,很讨厌我……我求求你,直接一刀将我捅死,我好痛……我真的再也受不了……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耶律灼本来只是赌气说出这般话,并非真心如此说,如今见她突然哭的这般痛彻心扉,肝肠寸断,心中蓦然一痛,目色一慌,急忙停止了挑逗,将她搂在怀里,连声道,“我怎麽可能会恨你,怎麽会要杀了你,我只是气你那般冷淡对我,才会……那般……哎……桑儿,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他眉头紧皱了起来,凝视著她泪水盈盈的眼角,神情浮起一丝愧疚,:“我真的并非有意来羞辱你,来侮辱你……我……我只是想要让你回到我的身边……我那日只是一时气昏了头,才会说出与你恩断情绝的话,你原谅我好不好?”

奴桑儿抽抽噎噎的哭著,看著他俊挺成熟的面容上,竟是当真浮现出浓浓的愧疚懊悔之意,撇了撇嘴,摇著头垂泪道,“我……不知道……我好怕……我好怕你又会离开我……灼哥哥,你知不知道……每一次,你在离开之前都对我很好,很温柔,好到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眨眼间,你便又会那麽冷酷,那麽无情的把我推到你的世界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要再痛多少次,才可以真的把你留住……我真的好痛……你知不知道你那日离开之後,我……的心……好痛……我真的痛到想死……痛到再也不想留在这个世上……再也不要留在这个世界上……”

耶律灼看著她哭的如同一个泪人儿,看著她神色比自己离开前憔悴了许多,宛若生过一场大病的样子,知道她所言非虚,心中又痛又惊,急忙一把搂住她的肩头,紧紧的搂著她,痛心的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从来不曾好好关心过你,好好爱护过你……是我总是索要著你对我的爱,却一直不曾好好的去爱你……对不起……我不会再走了……对不起……答应我,不要再做傻事……”

奴桑儿在他怀中啜泣著,只觉心中所有的伤痛和委屈都在他炙热而熟悉的胸膛中分崩离析,一一化成眼泪,顺著她的脸颊连绵流淌,“他们帮我设下这个局引你来,他们告诉我,只有对你欲拒还迎,对你冷淡,让你吃醋,让你嫉妒,你才会……想要将我留在身边,才会一直都在我身边好让我不被人抢走……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对你冷淡……我只想告诉你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好想就这麽一直在你的怀里……就算是就这麽死了……我也甘愿……我只想求你不要再走,不要再离开我……我真的……再也承受不了了……我……真的不能……”

耶律灼听著她肝肠寸断,悲伤到绝望的哭声,方知道自己原来已伤她这般深,不这般重,他懊悔的紧紧搂住她,捧著她的小脸,不觉间,他也微微红了眼眶,他起誓般的温柔而深情的凝视著怀中的少女,一字一顿道,“……桑儿,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受了太多折磨……我发誓,从今日起,无论发生什麽,我永远都不会再走,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过去的我没有办法让它重来,但是未来,我一定不会再让你掉眼泪,我一定会让你做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你说的是真的?” 奴桑儿噙著泪,水眸盈盈的望著他,目光明亮而充满期盼。

“真的,一定会是真的” 耶律灼郑重的点头,神色含著任谁也无法动摇的坚定。

奴桑儿这才破涕为笑,粉唇一弯,将整个身子都深深的埋在了他温暖而宽阔的怀抱里。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的山谷中,万籁俱寂。

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突然从山径上传了出来,“你要带我去哪?可不可以摘下来了?”

“不行,再等一下……” 男子扶著双眼蒙著绢布的婀娜少女在山路上小心翼翼走著,声音温柔动听。

“哦……” 鸾萱虽然好奇,但是还是很好奇他这次又是想要耍什麽花招,又耐著性子跟著他走了一段路。

“好了,到了” 叶浮歌轻笑著道,抬手解开了她眼睛上的绢布。

鸾萱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不由惊呆了,但见漫天萤火虫,在林子间幽幽闪烁飞舞,满树林的幽幽绿光,美的如同梦境。

“好美啊,好漂亮的萤火虫,你是怎麽找到这的?” 鸾萱一边满脸惊喜的说著,一边蹦跳著笑容顽皮的伸手去抓“这是我年少时发现的秘境,我从来没有带别人来过,你是唯一的一个” 叶浮歌看著她活泼顽皮的样子,轻轻一笑。

“真的好美啊,嘻嘻……”

她眨了眨眼睛,不停的伸手去抓那些萤火虫,於是那些受惊的萤火虫便开始漫天飞舞,在寂静的夜色中闪耀出更加美丽的波光,鸾萱见了,玩意更浓,一时间追赶著它们玩弄不休,过了片刻,只见她璀璨的笑容忽而黯淡下来,她猛然间收敛了笑容,枯坐在一块石头上,看著满天的萤火中,沈默不语。

叶浮歌脸上的笑容也是一顿,凑到她身边,碰了碰她的胳膊问道,“喂?你这是怎麽了?刚才还开开心心的,怎麽一眨眼就又板起脸了?”

“为什麽你这些日子突然对我这麽好?”鸾萱转过脸来,直视著他睿智狡黠的眸子,微微撇著嘴道,“你是不是因为同情我,所以才用这麽多方法逗我开心?”

这些日子,叶浮歌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她都看在眼中,心中也甚为感动,那些泠春涧带给他的寒冷彻骨的疼痛,都在眼前男人这吊儿郎当却分外温暖睿智的笑容中一一瓦解,而她对他,也渐渐生出了更多的依赖与亲近之意。

“看来你也不是太傻” 他晃了晃脑袋,又用手指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伸了个腰懒懒的躺在草地上,仰望著漫天繁星,潇洒笑道,:“不过,我也并不是因为同情你才如此,我只是不想我身边总是有个哭丧著脸的女人,对著久了,我可是会闷的受不了的,你总是这麽苦著脸,很快就会变成一个老太婆的”

“你才是老太婆!”鸾萱嘟著嘴回应了一句,也抬起头来看著漫天的繁星和萤火虫,双手托著下巴道,“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麽?”

叶浮歌眯了眯眸子,浪荡悠闲的笑容含著似真似假的认真,悠悠道,:“也许正是考虑如何将宋国打个落花流水,杀的片甲不留”

鸾萱看了他一眼,也向後仰著躺在草地上,侧身躺在她身边,玩弄著他肩头上垂落的发丝,单纯无邪的目光,夹著几丝伤痛,几丝迷惑的看著他“叶浮歌,你不生他的气麽?你们是那麽多年的好兄弟。你不恨他骗你,背叛你麽?为什麽你的表情那麽平静?你不生气麽?”

叶浮歌眸中的笑意僵了一下,掠起丝沈沈暗影,但是又缓缓的在那倒映著繁星的眸中缓缓晕开了,他微微叹了口气,神情几丝无奈,几丝惋惜,“不过是各为其主,我明白他也有他的苦衷,我想他的痛苦不会比我们少……虽然立场不同,可是在我心中,他依然是我的好兄弟……我只是遗憾,我们以後恐怕再也无法一起开怀畅饮,并肩笑谈,怪只怪我们生出乱世之中,如若不然,我们我们三个一定会是最好的兄弟,直到很老很老,也会一起相携沽酒……”

鸾萱沈默良久,脸上的神情更是抑郁,好半天,才一翻身子,趴在草地上,双手支著下巴喃喃道,“若是没有战争,该多好……”

“罢了,不要再提了“ 叶浮歌抬高了声音,扬唇笑笑,像是要刻意将这恼人的事情甩到身後,他朝著鸾萱眨了眨眼,故作一番百色不得其解的苦恼状,“其实,我有一件事儿,一直搞不明白,爱妻可否为我解惑啊?”

“哦?” 鸾萱被他这样子逗得扑哧一笑,也正经的问道,:“何事,说来听听?”

“我与泠春涧长得谁更好看,?”

鸾萱没想到他会突然这麽一问,呆了一下,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歪头将他打量了一遍,笑道,“你们二个各有千秋,不过嘛,他还是要略胜你一筹!”

“我看未必!”叶浮歌拔下一根草,吊儿郎当的叼在嘴里,有些不悦的哼哼道,:“哼,论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有谁能比的上小侯爷我?”

鸾萱看著他这般有些孩子气的样子,又是一乐……也拔下身边一根青草,在他脸上胡乱扫著,含笑骂道,“哪有人像你这麽不害臊的,我看你啊,根本就是天下第一无耻臭美大混蛋!”

叶浮歌也不狡辩,只是突然抓住她手中的青草,带著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风流倜傥的俊颜,笑容甚为蛊惑人心。一双狐狸眸子像是两团深不见底的漩涡,引得人不由自主的沈沦,“那你喜不喜欢我这个天下第一无耻臭美大混蛋?”

鸾萱彻底呆住了,她全然没想到叶浮歌会来这一手,整个人都傻掉了,她呆呆的看著他的英俊潇洒的面容,看著他黑的发亮的眼睛,尖削而性感的下巴,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垂在下颚处的几缕碎发,每一个部位都让他显得格外英俊而迷人,她恍惚间想起,和他走在一起时,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对她投来格外羡慕嫉妒的目光,就连自己的贴身婢女都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侯爷不但彬彬有礼,脸也长的这麽好看,郡主你为何还总是对他那麽凶巴巴的”

见她直勾勾的如著了迷一般的盯著自己看,叶浮歌得意而性感的扬了扬唇,俊容又贴近了她一些,温柔的笑容中含著勾人的魔力。

“怎麽,是不是终於发现,我的脸比他的脸其实还要好看许多,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开始爱上我了?”

鸾萱又愣了愣,忽而一拳重重打在了他的胸口上,红著脸有些著恼的叫道,“叶浮歌,你不要越玩越过分了,不准这麽戏弄我!”

那一拳来的不轻,叶浮歌没有防备,顿觉心口一阵锐痛,立时身子一松,揉著胸口咳嗽著道,“你这是要谋杀亲夫麽……咳咳……?”

鸾萱见他当真是被打痛了,目光闪过一丝悔意,但是想到他刚才的轻佻,便又有些著恼了,樱唇一撅,嘟囔道,“谁让你戏弄我!”

“咳咳,我哪里戏弄你了……”叶浮歌揉著胸口,依旧是有些缓不过劲来,但是神色却是分外认真。“我是认真的!”

“认真?” 鸾萱眨了眨眼睛,怔怔的看著他,重复道。

“是,我是认真的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叶浮歌缓缓放下了揉著胸口的手,看著鸾萱更加惊诧,如同石化了一般的神色,脸上褪去了先前那玩世不恭的神情,直视著她几分认真,几分认命般的道,“虽然你又蠢又笨又傻,哭起来让人很烦,闹起来又让人很头疼,相信起人来,即使被人卖了还要说人家是大好人,但是,我想了想,你这种傻丫头,估计也就只有我受的了,也只有我愿意受了,所以……你是不是该快点扑到我的怀里来?让我好好抱抱亲亲?”

鸾萱听著他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示爱,小嘴在半空中张了半天,也不知道闭上,也不知道过了,她突然反应了过来,脸颊立时变得通红,也说不清是羞是恼,瞪著他结结巴巴的叫道,“叶……叶浮歌……你……你这个神经病!!你才又蠢又笨又傻,哭起来让人烦,闹起来让人头疼,被人卖了还要说人家是大好人!!你不……不^……要我,我才不稀罕,鬼才要给你抱,鬼……鬼……才要给你亲!!”

她这般闭著眼睛乱喊一通,却发现叶浮歌非但不生气,反而是含著浓浓的笑看著她,那清透的眸子仿佛能够看穿她心中所想的一切,不急不徐的等著她自投罗网,那种感觉,让她更是又羞又恼,索性掉转头,转过身就走,可是,没走几步,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搂住了,他在她的脸蛋上重重亲了一下,嬉笑著道,“真是个傻丫头,连生气都这麽可爱啊”

“可……可爱你个头啊!” 鸾萱身子一僵,反射性的便抬起手在脸蛋上被他亲过的地方蹭了蹭,声音更是结结巴巴,“叶浮……歌……你今天晚上一定是吃错药了……我懒的理你……”

“我没有吃错药,我从来都没有比今天更认真过” 叶浮歌更搂紧了她的腰,含笑的声音郑重中依旧带著几分无奈的自嘲,“我说我爱了,就是爱了,我从不会对这种事玩笑与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会爱上你这个傻丫头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它却是偏偏发生了,你说怎麽办呢?”

鸾萱身子僵住了,她甚至有些不敢回头看他,这一次,她终於相信,这个男人是认真的了,他并没有在开玩笑,他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那她自己呢?她爱叶浮歌麽?

她不敢想,不知道为什麽,她心中突然莫名的有些怕,有些不敢面对,故而久久的,她只是呆呆站著,没有说话。

叶浮歌似是也感受到了她的徘徊,故而他没有再逼她什麽,只是在她耳边轻声道,“明日是我的寿辰,明晚我会在这蝴蝶山上等你来,等你来一起看萤火,我会一直在这等,等到你来……”

鸾萱又是一阵沈默,她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心里好乱,这个变化她太过突然,她一时间根本就无法承受,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

於是,她轻轻推开了他,红著脸留下一句“让我好好想一想”,便先自一路小跑著朝著山径下跑了去,她跑的又快又急,跌跌撞撞的像是被什麽追赶似的,有好几次都差点跌倒,叶浮歌见了,担心之余不由失笑,他摇了摇头,复又抬眸看著这成千上万的萤火虫,清透精致的眸子,慢慢浮起一片祈盼之色。

但愿,明日,会是一个好天气。

翌日,黄昏,

侯爷府内,粉幔垂地的小阁内,

鸾萱有些苦恼的看著铺了一床的各式各样的裙衫,左挑右挑的不知道该穿哪一件去,这个桃红色的似乎不错啊,可是这个上面绣的蝴蝶有些旧了,这个绿的,又有些黯淡了,

这个黄色的,不行,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这个蓝色的……

好像还不错哎? 她拿著蓝色的流苏云水袖裙在铜镜前比划著,脸上的神情既有些兴奋,有有些忐忑。

其实,昨晚她想了一晚,也没有想出个结果来,第二日醒来,她本来有些不想去的,可是一想到今日是他的寿辰。她又不忍不去,又想著他那般认真的说著,一定会等著她去,一直等到她来,想著想著,她的唇角,不由又微微翘了起来,连她自己可能都没发觉,她脸上的笑容,竟是甜美如蜜。

她正这麽傻笑著,突然发现铜镜内又多了一个人的身影,她看著铜镜内多出来的女子身影,当下一惊,手中的衣服险些落了地。

她惊讶的回头看著脸色异常的女子,想起她正是叶浮歌先前相好的女子含烟,自己还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自从他们回来之後,这女子也曾来找过叶浮歌几次,但是好像每次都是不欢而散,鸾萱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脱开道,:“你……怎麽会在这里?”

“是我给这里的一个下人塞了些银子,那个下人才肯偷偷放我进来的,我……我是来找侯爷的,他在哪?我有些话想与他说”

“哦……他现在不在府里。一大早就出去了” 鸾萱如实说著,但是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舒服起来。

不想,那女子却有些诡异的笑了一下,点头道,:“如此,那也好……”

鸾萱见她这般说,正觉得奇怪,却突见那女子竟然扑通一声,猛然跪在了鸾萱的脚下。

“你……你……这麽跪我是做什麽?”鸾萱惊讶的看著她竟是突然这麽跪倒在自己脚下,一时间惊得呆住了“郡主,我求你把侯爷让给我,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不可以失去他,若是……若是你不肯……”

“若是我不肯,怎麽样?”鸾萱皱了皱眉头,水汪汪的眸子注视著她有些不高兴,“若是你不肯,那我就只好……”含烟说著,猛然间抽出一把闪著寒光的雪刃,含泪一笑,恨恨道“那我只好一死!”

她话音一落,二话不说便将那把短刀朝著自己的胸口刺去,鸾萱一惊,心中一震,急忙弯身一把紧紧抓住她的手腕,脱口叫道,“你疯了??竟然要寻死!”

含烟垂下眼帘哭著道,:“我不知道没有他我要怎麽活,我日盼夜盼总算是把他盼了回来,这麽多年,我一直立誓非君不嫁,可是他却说他已经不爱我了,如果我不能在他身边,那我活著还有什麽意思”

她越说越伤心,神情也越来越激动,说著说著又要拿起匕首往自己的心口刺了过去,鸾萱自然死命拽著,到最後也被她这要死要活的样子弄的烦躁不堪,她一把抢过含烟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摔倒地上,瞪著她大声道,“你这些话要说便全都跟他说去,到我这里来寻死觅活的做什麽嘛,你们两个的事我管不著,也不想管!他现在就蝴蝶山,你去……找他吧!”

含烟听了,方渐渐的止住了哭,她含泪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像是明白了什麽,目光泛起一丝喜色,她急忙站起身,抹著眼泪笑道,“谢谢郡主,郡主你对含烟的大恩大德,永生不忘”她这般说罢,便满脸喜悦的跑了出去,脸上哪里还有再轻生的念头,鸾萱看著地上那一把闪著银光的匕首,一时间又是想笑,又是想哭,她突然觉得好疲惫,好疲倦,她又在原地呆呆站了一会儿,整个人便突然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软绵绵的坐在地上,久久站不起来。

我只赌这一次,我想你会回来。

却说蝴蝶山上,叶浮歌看著漫天飞舞的萤火,只猜想著鸾萱该是如何开心兴奋,想著她脸上会如何露出那天真烂漫的笑容,想著想著,自己的脸色不由得也笑意融融。

远远的,似有一个女子身影朝著他匆匆跑了来,他神色一震,扬著唇刚想揶揄她几句怎麽来的这麽慢,但当他看清月色下,那一身翠紫色衣裙的女子时,面色却是一僵,“怎麽会是你?” 他呆了一下,清透精致的眸子不由自主的涌上一层浓浓的失望。先前那期待而喜悦的面色也随著看清她的面容时,彻底冷淡了下来。

“是郡主说她没有时间来,让我来陪你的”

含烟再说什麽,叶浮歌的已经听不清了,也没有兴趣再多听,他那晴朗如月的好心情此刻已然跌入谷底,他现在很想立刻跑回去质问鸾萱到底是什麽意思,可是看著……含烟的款款深情目光,他又有些说不出口,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有愧於她,不想再让她伤上加伤。

故而,他只得强打精神,耐著性子陪她在山谷中坐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熬到夜色沈沈,将她送回了家,他本欲打道回府,去找鸾萱问个清楚,不想那含烟又哭著缠上来,无论如何说就是不肯放他走,到最後甚至又开始以死相逼。

叶浮歌心中无奈,也怕她当真做出傻事来,只得又赔了他整整一日一夜。直到第三日的清晨,他才趁著含烟熟睡的时候偷偷的跑回了侯爷府、他刚走到府邸门口,便见那老管家有些慌张的迎了过去,满面焦急地道,“侯爷,你怎麽才回来?夫人她……她……”

“她怎麽了?” 叶浮歌心中一沈,追问道,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夫人她走了……只留下这封信给你,” 那老管家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把怀里的信递给他,唉声叹息的道,“哎,老奴拦了夫人好久,可是夫人她却是执意要走,还说祝你和含烟姑娘白头偕老,这……哎……侯爷,这可如何是好啊!”

叶浮歌扫了一眼手中的信,脸色也不知是气还是惊,一阵阵的发白,他捏紧了手中的信,拧眉急声道,“她是何时走的??有没有说去哪?”

老管家想了想,看了一眼天色,缓缓道,:““走了有半个多时辰了,不知道去哪,不过好像是要坐船走,应该是去了码头……老奴也听得不甚清楚……侯爷……侯爷……”

老管家看著还未等自己说完,转身就朝著码头方向快跑而去的叶浮歌,急忙大声喊道,:“侯爷,你要快点啊,一定要把夫人追回来啊”

码头边,水浪滔滔。

一身五彩裙裳的少女站在水波浩瀚的江水边,眺望著这一江幽幽碧波,又回头看了看身後空无一人的小道,低下头来,手指绞缠在一起,目光闷闷不乐的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湿乎乎的。

忽而,一只白嫩如玉的手指搭在了她的肩头上,如琴音般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船就要起航了,我看他不会来了,我们走吧”

鸾萱闷著头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方小声道,:“我也没有盼望著他能来。我本来就是要成全他们的……”

洞箫子听了,轻笑了一声,挑著眉头反问道,:“既然你不想让他来,那你一直站在这里不上船,又是为何?”

鸾萱的目光更潮湿了,她低下头,有两滴大大的泪珠在眼眶边上摇摇欲坠,声音里夹著丝丝哭腔,“我只是有些难过,我觉得好像自己什麽都没有了……为什麽他们全都要骗我……为什麽……”

那一晚,她想著也许叶浮歌很快就会回来,也许会骂自己,也许会质问自己为何不去,可是他竟一天一夜都不回来,她又自己跑到蝴蝶山去,也不见他踪迹。便猜到他一定和那含烟在一起,“什麽一直会等我,等到我来,全都是骗人,全都是骗人的……” 她这般说著,眼眶不由更湿了。

洞箫子目光一动,清滟的眸子掠起一丝怜惜,他将她轻轻搂在怀里,幽幽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麽,中原人素来狡诈无情,最擅长的便是说谎,他们的话说的再动听,再悦耳,再诚恳,你都只能把它当做是一场笑话来听,若是你当真了,便会输个彻底,便会伤的体无完肤,可是你却总是不听……”

鸾萱轻轻抽噎了一声,几滴泪珠从眼眶边脱落下来,砸落在洞箫子的肩头上,她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肩膀上,哭著轻声道,“我再也不会信他们了,再也不信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扶桑麽,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嗯,我们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不回来……”

洞箫子点了点头,轻拍了拍她的後背,拉起她的一只手,带著她缓缓的朝著大船上走了去,不多时。那华丽的船舫便飘飘渺渺的消失在了浩瀚的江水中。直到那一艘船舫就快要消沈在火红的夕阳中。

寂静的小道上,才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夕阳斜处,一个英俊潇洒的贵公子满头大汗的沿著路跑来,手里还紧紧捏著一张雪白的信。朝著烟波浩渺的江水远处不停招手叫道,“鸾萱……鸾萱!!”

“鸾……萱……别走……别走啊……!”

“鸾萱~!!!!”

但是,任凭他在岸上如何的大声呼喊,直到他声嘶力竭的将嗓子也喊哑了,那一艘船舫上的人也没有听到,只是在一阵清冷的水风吹拂下,悠然消逝。

日暮西沈,叶浮歌怅然若失的看著平静的再无一丝波澜的茫茫江水,再无一丝帆影的水面,颓然的缓缓坐在地上,手中的信纸随著水风从他指间嗖然而飞,如落花般,在空中打了个几个转,便落在了水面上,信上歪歪扭扭的几行字,很快便被江水浸湿,乌黑的墨迹随水而散,很快便化成了模糊的一团……

什麽祝我们白头偕老,什麽早生贵子,什麽百年好合??

没有你,我又愿意和谁去白头偕老??!!

半年後,

华丽雅致的侯爷府,清净悠然的花园内,叶浮歌坐在石登上草草看了一眼公文,看著里面字字句句日渐紧急的军情,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将那竹简随手放在桌子上,两指掐了掐额心,睿智通透的目光虽依然如往昔般光彩夺目,可是却再无往日的轻浮浪荡之态。反而多了几分抑郁沈郁之色。

“泠春涧啊,泠春涧,你还真是一刻都不肯让人消停……你到底还要看多少人流血,看多少户人家支离破碎才甘心??”

他正这般叹著,忽而见院子外传来一声欣喜的呼唤,紧接著,便见老管家满面激动的跑了进来,一边看著叶浮歌,一边笑著朝著拱门外叫道。

“回来了!!回来了!”

“刘伯……你慢点说……你说谁回来了?” 叶浮歌从没见这老管家有过如此激动兴奋的神色,摸不著头脑的问道。

“是她……是她回来了!” 许是上了年纪,又太过激动,他一时间只是不停重复著这句话,高兴的叫个不停。

“到底是谁回来了?” 叶浮歌见他这不寻常的态度,站起身来,正要往外走去看,便听一声清脆悦耳的笑声传来,一个五彩裙裳的少女抬腿垮进了院子里。朝著他歪头笑道,“可不就是我嘛,除了我,还能有谁?”

叶浮歌一呆,愣愣的看著她,一向伶牙俐齿的他此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看著她兀自发怔,过了半响,才缓缓道,“你……回来了?”

鸾萱捂著嘴笑了一下,又撅了撅小嘴,有些不高兴的道,:“我回来是要那些东西的,你这副神色像是完全不想看到我,没关系,反正我拿了就走!”

她这般说著,便再也不睬他,直朝著自己原先住的屋子走去,待走到自己先前住的屋前,便伸手用力一推,里面的陈设依然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也没有变,而且甚至比她在的时候还要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每一个角落都是洁净而明亮的。显然,这里是派了人来精心打扫维护的,像是在一直等待著那个离去的人,有一天会再回来。

鸾萱见了,也是不由一愣,她回过头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後,默不作声的叶浮歌,恰时,叶浮歌也抬头看他,两道目光相遇,叶浮歌便冲她似笑非笑的笑了一下,依然是她熟悉的那种笑容,一点也没有变,她看著他熟悉的眉眼,看著他熟悉的目光,脸颊红了红,急忙又转过头去,故作镇定的咳了几声,走进里面翻箱倒柜起来。

“你在找什麽?” 叶浮歌靠在门框边上,弯著眼角笑问道,鸾萱不答,只不停的翻腾著箱子柜子,瞥了他一眼道,:“怎麽不见含烟?”

叶浮歌笑了一下,淡淡道,:“自从你走之後,我便再没有见过她,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鸾萱怔了下,眸光暗暗涌动过一丝喜悦的波光,面颊也有些微红,但是却只是埋著头继续倒腾著柜子,不抬头的问道,“你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

“还好”

“你……为什麽不问我,为什麽会回来?” 她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他。

叶浮歌又是淡淡一笑,不疾不徐的看著她道,:“你不是说有东西丢在了这里?还没找到麽?要不要我让丫鬟们也进来帮你找找”

鸾萱看著他这不痛不痒,毫不在意的态度,面上突然一恼,啪的一声用力关上柜子上的盖子,气鼓鼓的低著头就大步往门外走,“不是要找东西麽,怎麽不找了?”

“不找了,不要了,我不要了!” 鸾萱面上的神色更是气恼,脚下也走的更快,像是再也不想看身後人一眼,不想,手腕却突然被温热的掌心紧拽住,用力一扯,便将她整个人带入了他的怀中,她先是一惊,随即脸上一红,抬眸看著他脸上略带几分不正经的笑意,恼羞成怒道,“你拽著我做什麽,放手!我要走了!”

“你要找的东西还没带走,自己怎麽反而走了?” 叶浮歌清爽一笑,笑容深沈而睿智,乌黑的眸子紧紧盯著她,似乎早已将她看了个透。

“我不是说了,我不要了麽!”

“你特意为这个东西回来,为何不要,况且我都已经帮你找到了”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悠悠的道。

“你……你帮我找到了什麽?” 鸾萱咬了咬唇,红著脸颊不安的问道。

叶浮歌拉著她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处,勾唇微微一笑,:““你要找的不就是这个麽”

见她目光一抖,脸颊更红,眸子痴痴的看著自己心口处发呆,他眸中的波光越加温柔动人,“傻丫头,你做什麽一直找来找去的,这个东西不是一直就在你身边放著麽,怎麽现在才知道回来拿呢,这次可要乖乖留在这里,别再把我弄丢了!”

看著他目光中涌动的缱绻温柔目光中的浓浓思念。鸾萱鼻子一酸,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有些不甘心的跺了一下脚,纵身扑进了他的怀里,捶打著他的胸膛,嗲骂道,“你坏……你坏,你最坏了!!你就是天下第一无耻大混蛋!!”

叶浮歌笑笑,将她楼的更紧了一些,长指在她发丝间撩拨著,目光明亮而璀然,“回来就好,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你一定会舍不得我……”

鸾萱破涕为笑,抬起含著水亮明媚的眸子,用手指点著他的额头笑道,:“哼,你真是臭美!”

“我这不叫臭美,叫自信,这世间除了我,谁还能受的了你?我们可是天生一对~” 叶浮歌笑著掐了掐她的脸蛋,唇边的笑容骄傲而又明快。

“咿?这是什麽” 鸾萱看著放在石凳上的那一个竹简,有些好奇的问道。

叶浮歌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他瞥了一眼那竹简,温柔笑道,:“没什麽,不过是些军事,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走,我让雨婶去给你做些好吃的去”

“嗯,好,我要吃蝴蝶酥,芙蓉鸭子、奶香鲫鱼汤、醉花糕还有……” 鸾萱依偎在叶浮歌身边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一如许久前一般,毫无间隙,亲密如初。